等灵澈离开，苏景林才低声对梁鸢道：“这个二，是第二个人吗？”
梁鸢道：“或许吧。也不知道玉净师太死时，身边有没有类似的血字。”
苏景林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叫了声“福宝”。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厮颠颠跑来。
“公子也何吩咐？”
“你还记不记得玉净师太遇害时，枯井之上的鞋子怎么摆的？”
福宝一愣，仔细想了一下，道：“回公子，好像是鞋尖相对，呈直线状。小的当时说鞋子像是被谁特意摆着的。”
众人脸色都是一变。
这可不就是个“一”字？
苏景林叫福宝下去，对其他人道：“我记得也是这样摆放的。福宝说得对，像是有人特意摆着的。”
吴章树道：“若凶手是同一个人，怎么相隔这么久才作案？还偏偏在咱们来的时候？”
“或许正是因为咱们来了吧。”梁鸢道：“若不是灵清拼着得罪观里，将玉净师太的事告诉她女儿，睡又能知道玉净师太是被谋杀的？”
灵清也住在玄字舍，和他人一样，夜里睡熟了过去，舍友有没有出去都不知道。
将所有人都叫进来一一询问，恐怕一整天都问不完。
梁鸢听得烦闷，见到天亮了之后，便从房间里走出来。外面清冽的空气让她头脑一阵。
没完没了的大雪终于收敛，雪已经快要没过膝盖了。
桐城也会下雪，但是雪不会这么大。
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就是在被送到惠云观之时呢。
“梁姑娘是第一次来惠云观？”
苏皓雪立在不远处，她穿着雪白的白狐皮大氅，几乎要雪色相融。
“是第一次。”
苏皓雪走过来和梁鸢并肩站立着。面相的正是灵澈死去时的位置。
她的尸体已经被运走，血迹和脚印也都被大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没有留下。如果不是一个时辰前梁鸢亲眼见过，真不敢相信这里刚发生了命案。
“从我记事起便经常过来。谁能想到一座名观，竟会出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苏皓雪微微惋惜。
梁鸢不解。她和苏皓雪并不算熟悉，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冷意和淡漠。
现在却过来跟自己说这些……
“苏姑娘时常过来，应该认识这些人吧？”梁鸢道。
“是呀，这些人，前短时间还在一起聊天喝茶，转眼间就变成了枯骨。去年来时，还和一位叫灵霜的女冠结识，没多久她就病逝。今年更是去了两位相熟之人，认识还真是无偿。”
说完，苏皓雪便对梁鸢告辞，说自己要去吃早饭了。
似乎她来，就是为了说刚才那句话。
灵霜。
听苏皓雪的意思，是昨年病逝的。难道她的死也有问题么？
梁鸢低着头，也觉得腹中饥饿。见吴章树他们仍在将昨夜玄字舍的弟子一个接一个的讯问，便想着先去吃饭。
这时一个少女脸色惨白的走出来。她刚接受讯问，出来之后便愣愣看着灵澈死去的方向，面上悲戚中又带了点迷茫。
梁鸢认得她，她是玉净真人最小的弟子灵慈。上一世玉净真人失势，灵慈被撵到膳房做粗活。尽管自己的处境也很艰难，但对于梁鸢她依旧释放出了善意。
“你认得灵霜吗？”
灵慈正沉浸在自己的伤感当中，没防梁鸢突然开口。她只知道梁鸢是跟着顺天府的大人一起过来的，身份肯定非同一般，见梁鸢问话，忙恭恭敬敬地道：“我认得，灵霜说我的师妹。不过很可惜，她上个月病逝了。灵霜她，跟这件事有关系吗？”
梁鸢道：“原来灵霜病逝了呀。她跟这件事没有关系，是我一个朋友曾来过贵观，说有个叫灵霜的女冠和她关系很好，叫我问候一声。没想到人竟已没了。”梁鸢脸上带着几分惋惜。
灵慈想到病逝的灵霜，又想到已经去了师父师姐，眼睛一红忙避过头抹了把眼泪。
“多谢姑娘记挂灵霜。”
“不知道灵霜是个怎么样的人？”
“灵霜她比我小一岁，是去年才到观里的。听说她以前还是官家小姐呢，真正的娇生惯养，又有见识。玉真师伯对她很赏识，说她聪明又会说话，见京中贵人的时候总把她带在身边。”灵慈说着，嘴角微微地笑起来，“灵霜长得很漂亮，白得发光。”
“是什么病？怎么这么突然？”
灵慈摇头：“我也不知道。忽然有一天她就走了。”
“灵慈，该去做早课了。”站在一旁的灵慧忽然出声，唤了灵慈。
梁鸢看到灵慈紧攥着的手绷地条条青筋暴起，面上却带着笑，匆匆过去。
灵霜的死，怕是也有问题。
灵霜？
“她的父亲是皇商，后来家族没落……”
“漂亮，十一二的时候就能看出是美人胚子。”
“本来是玉净师伯的弟子，玉真师伯却特别喜欢，常带在身边。”
“忽然就得了急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吴章树叫人将问来关于灵霜的问题记录到另一张纸上，拿给梁鸢看，“梁姑娘怎么认得这个灵霜？和案子有关？”
梁鸢摇头：“我是刚听她们议论，说灵霜是十月份没的，没得很突然。所以想问问和玉净师太的案子有没有关系。”
吴章树道：“你是怀疑她并非是病死？是一切的源头？”
“我也不好说，当做一个调查方向吧。”
梁鸢摇了摇头，她来惠云观，本来是想要看看秋氏再此间的经历，没想到惠云观远比她想象地要深。
上一世她在观中，随后被人劫走，当真是巧合吗？
梁鸢吐出口气。
原本庄严端肃的惠云观，此时却极其压抑。仿若似这天气一般，被乌沉沉的云压得喘不过气。每个观中人都忧心忡忡，神情紧张。甚至不敢单独行动，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到了傍晚，吴章树重新返回东侧的院子，几个女冠照例抬着饭食送过来。
灵慧也跟着，频频地去看梁鸢。
等她将饭端给梁鸢时，一团纸从她的手心里掉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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