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身,原本还带着三分笑意的面庞乌云密布。森然目光掠过府内众人,道:“夫人呢?”
整个武安侯府的下人噤若寒蝉,管家小声道:“夫人刚去了二姑娘那里。”
武安侯听了,大踏步地朝周娆院子走去。
周夫人正在和女儿抱怨,“你说说你爹,没了柳氏那个小妖精,又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个小狐狸精回来,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周娆也觉得父亲过分。不过她做女儿的,总不好意思说自己父亲荒唐。
只能劝着点母亲,低声道:“不过就是一贱籍,母亲你何必放在心上?我看那柳氏的脸也都毁了,父亲的一腔深情也不过如此罢了。就算是再有新人入府,也不能影响了母亲。”
柳氏是周太夫人的远方外甥女。
提起柳氏,周夫人咬牙切齿,更加痛恨的自己的婆母。
上一任武安侯不过是个目不识丁的农夫,被逼的没活路跟着太祖打天下。
衣锦回乡之后,发现自己老婆儿子都死了,只剩儿媳带着襁褓中的孙子。便是现在的武安侯周世超。
老武安侯心痛孩子,再也没娶妻,将儿媳和孙子带回家悉心教导。不过他本身就是个大老粗,整日里忙着打仗。儿媳妇就更不必说,种地是一把好手,其余就不成。周世超虽说是从小在京中长大,可从小就舞刀弄枪,十岁不到就被老武安侯丢到军营了历练,一身兵油子的粗鄙。
要不是看中他的家势,谁愿意嫁给他?
柳氏是周太夫人的娘家孩子,一心想让其嫁给自己的儿子。却被老武安侯所驳回。最后只能做个妾氏。
柳氏漂亮,又会伏低做小。加上周太夫人在背后撑腰,在周府里很是风光。
周夫人和柳氏掐了一辈子架,也没能占得了上风。听了女儿的话,长长舒口气,“罢了,就算你父亲以后再娶十个小妾,只要不去柳氏那里,我也都认了。”
人活一口气嘛!
周夫人想一想柳氏的惨状,也就不那么气了。得意地拉着女儿的手,道:“如今那个贱人伤了脸,看她如何再得意起来。等给你找门好亲事,娘这一辈子就圆满了。反正不能叫周娇那丫头压到你头上去。你哥哥自有你父亲操心。我刚听下人说林子峥过来了,你好好打扮一番,等和你父亲说完话,就去见他一面。我女儿哪里比不上梁鸢?”
周娆坐在周夫人身旁,欲言又止。“可那林家,已经有了亲事。母亲你不会……”
“怎么?”
周娆道:“母亲准备如何?”
周夫人又想起被林夫人打出来的羞恼,“那林家也真不识抬举,仗着是国公府又如何?如今她自己的丈夫早就命丧黄泉,北地尽归林敬手里,不过是空有个世子的头衔。竟敢拒绝我家姑娘……”
“人家拒绝又怎么样?像老大那样让梁姑娘去死?”
武安侯周世超不知何时立在门口,不便喜怒地看着屋内两人。
周娆心惊,站起来道:“父亲。您怎么来了?”
“女儿你先出去,我有话和你母亲说。”周世超不愿在女儿面前发作。挥手让周娆快点出去。
周夫人却一把拉住周娆,心底里的火被周世超态度撩拨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就是我叫梁鸢去死?那件事不是你点头同意的么?这是怎么了,非要把事情推到我头上。如今再说娆娆的婚事,她也老大不小了,你但凡把心思分一点在女儿身上,少去那些乱七八糟人身边,女儿婚事早定下了。”
就因为周家名声,许多人家不愿结亲。
周世超冷哼一声走到周夫人身前,“那你说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周娆拉住周夫人,低声道:“母亲,别说了,这件事不成就不成吧。”
“不成?为何要不成?林家竟敢不给我们面子,梁家算什么东西,也敢如此?她一个小小侍郎之女,咱们还怕她?”周夫人反倒更加生气,上前一步看着周世超,“老爷既然不想管,那就别怪我自作主张。”
话音刚落,周世超一个耳光上去,周夫人咚地一下倒在地上,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
“母亲。”周娆吓得呆了,见父亲扑上来还要打,一把抱住周世超的腿,哭得声嘶力竭,“父亲,求你了,父亲……”
周世超脸色铁青,“给我让开。”
“父亲……”周娆伏在周世超腿上嚎啕大哭。
周世超气得直跺脚。
周夫人愣了好一会儿,忽地爬起来朝周世超扑去。周世超一个不防备,被抓得满脸花。
“恶妇!”周世超气急,又不能真当着女儿的面殴打发妻,甩开了周娆的纠缠,退后几步,厉声道:“你买通余阳公主身边的侍女和宝光阁下人,还得公主中毒,你可是想要该死全家才甘心!”
周夫人被周世超一推,连连后退,正要再上去厮打,忽听周世超按了如此严重的罪名与她,也是一惊。余阳公主的事情昨日就听人说了,也想着柳氏倒霉,被殃及池鱼,却不想竟是查到了自己身上。
“侯爷,你疯了不成?我何曾做过这样的事?”
周世超冷笑,“不曾做过?那林子峥拿着陛下口谕和口供前来质问我,人证物证具在,统统只想咱家。竟敢还毒害柳氏。不是你还有谁?”
“谁?谁的口供,我要当面和他们对峙。”
“对峙?人都已经灭口,你跟我说对峙。”周世超暴跳如雷,一不小心牵动脸上伤口,更是火辣辣地疼。“真是泼妇,泼妇!”
“死了?”周夫人从床边跳起来,“怎么就死了?”
她忽然想起来,今早有人来报说有两个下人服毒自尽,有一个还是女儿的侍女。她只当是受了什么委屈,一大早的就死人,实在是晦气。叫管家查清楚原委再来报给她。
是这两人么?
“不是我,我,我再怎么想梁鸢死,也不会拉上公主啊。我哪有那个胆子!”周夫人软下口气。
周世超却对周夫人的示弱嗤之以鼻。这个泼妇,平日里装得柔弱,其实一肚子阴沉主意,为人强硬又残暴。这些事情她绝对做得出。
“从今日起交出对牌,闭门思过。你敢走出院子半步我就休了你!至于周娆的婚事,你不用再管!”说完,甩袖离开。
周夫人愣愣站着,直到周娆扑过来将她抱住,才回过神来。
“娆娆,快将昨日的事仔细说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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