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这个文宇卓，再搭配着他的表情，却是怎么看怎么有些欠揍的感觉。
“你到底敢不敢打？不敢趁早说。”沈将世怒道，根本忘记了文宇卓的身份。
江凌本是不想和楚国宫里的人，沾染上半分，可如今一看他就是来找茬的，也不想再隐忍，总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他江凌也不是好惹的。
“敢，怎么不敢？”文宇卓眸色突然一冷，“不过今是特意来为江城主接风的，兀自争起胜来，实是对江城主不恭。所以今天嘛……诸位就是把我卸成了八大块，我也是不会动手的。”
“不敢就是不敢，啰嗦那么多干什么？”沈晴撇着嘴回身一拉沈将世，“咱们到酒楼里去吧，不用理这个有嘴没胆的人。”
“我话还没说完，沈公子急着走做什么？是不是怕一不小心，逼我真的答应了？”难得文宇卓此时面上还荡着大大的笑容，更难得的是他的眼睛里竟半点笑意也无。
“哼，”沈将世用眼尾斜了斜他，“你也不过只有点激将的本事，我多听几句就习惯了，要是没什么新招，本公子我还不奉陪了。”见他能这么快就按捺住自己的情绪，不再随着文宇卓的牵引走，恢复了自己往日的理智，江凌的唇角已轻轻上挑。
文宇卓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突然放声大笑，道：“有趣有趣，各位真的只当我说说罢了吗？今日我虽然是决不会出手的，不过……”说着他的目光直直地转到小良身上，笑道：“我和沈公子亲自出面是不太妥当，不如让我的侍从向这位小兄弟讨教一二，不知肯赏脸否？”
他的目标突然转移，倒让人有些出乎意料之外。沈晴歪着头细细地瞧着小良，说道：“他年纪小，就算打赢了又能长几分脸面？我来替他挑战。”
“哈哈，想不到齐国竟然连一个男子都不出起，竟然用一个丫头来比武。”文宇卓显然已经看出沈晴的性别，江凌扶额，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小良一直在旁边观战，忽而听到有人提起自己，慢慢踏前一步，正色道：“比吧。”
文宇卓定定地凝视了他半晌，满脸的笑容突然一收，语调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还是这位小兄弟透彻，初一，你出了来吧。”
跟随这位大楚丞相来到现场的，一眼扫过去共有八人，看服饰有两人是马夫，五人是侍卫，最后一个，穿着一身雪青色的箭衣，身形略薄，金环束发，周身上下无所装饰，只有腰间垂着一条极精致的刺绣流苏，单看装束，判断不出此人究竟是何身份。
乍看这人第一眼时，只觉得他容貌平平，表情木然，但等他缓步走近了些后，江湖历练较多的沈将世、沈晴已看出他戴了隐藏真容的人皮面具，江凌也眯了眯眼，大约同样察觉到了异样。
要说人皮面具这种东西，无论做的多少精巧，毕竟是死皮一张，无法契合活人脸上微妙的肌肤变化，因此很难瞒过真正观察细微的人。所以自它问世以来，江湖人戴它的情况是越来越少，顶多就是拿来当一个不容易被揭开的蒙面巾用，意思就是“你看出我戴了面具也无所谓，反正你看不到我真正的样子就行了”。可是不知这个名唤初一的人，为何要隐藏自己的脸，他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公子，请。”
小良默不作声，两人相向而立，抖剑出鞘，对方微施一礼。
江凌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这小侍卫一向不怎么懂礼貌，想不到这个初一这么讲礼。您可别见怪啊。”
可沈将世和沈晴却暗暗交换了一下眼神，目光都凝重了起来。
片刻寂然后，龙吟声冲天而起，在两道剑光的炫目华彩下，持剑人的身影仿佛都已经变淡。剑势融为剑招，剑招渗出剑气，剑气化做剑意，剑意最后幻凝为一缕剑魂，魂魂相接，并无丝毫的激烈，却又让人背心发凉，剑风刚一迫近，竟连发根都被狂风吹起般，根根直立。这是一场真正的比试，不是决斗，不是拼杀，就只是两种剑法的比试。对战双方似乎有默契一般，全都没有下任何杀手，却又都是全力以赴。以招应招，以招拆招，以招迫招，以招改招，一时间竟不分上下，越战越酣，连围观者的神情都不由自主地越来越认真，越来越投入。
然而这场比试进高潮进得快，结束得却也不慢。两人正缠斗至难分难解处，小良剑势突缓，回臂旋身，眉宇一凝，扣指捏起剑决。对手也不甘示弱，正面迎击，左右手交握，竟成双手握剑之势，抡捎之间凌厉加倍，其灵透却又不减，幻出一片夺目光网。眼看着黑玄铁与光网即将相接，两道身影就令人惊诧地凝住了，好似一首曲子正嘈嘈切切响成一片时，突地嗄然而止。
尘埃初定后，那初一一扬首，额发飞落少许，小良随即退回原处，不动声色。
初一也半晌没有出声，面具掩盖之下，不知他表情如何，只看得出他目光凝结，似在发呆。文宇卓目露诘难之色，上前低声问道：“不中用的家伙。”
初一咬了咬牙，挺直腰身看了小良片刻，一开口，嗓音却平静悦耳：“这位公子的剑法与我似同出一脉，今日一战，是我败于公子。不过在下想知道，公子师出何门何派？”
小良仍然一言不发，江凌有些看不过去，忙上前回道：“他天生不爱与人说话，什么剑法，都是平日没事瞎练的。这位小兄弟和我这小侍卫实在是不相上下，今日我们占了上风，实在也是幸运。”
文宇卓的脸色却十分不好，冷着脸说：“今日扰了江城主的雅兴，改天在下一定登门拜访。”言毕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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