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答案完全超出了韩晓东的预料。
从头至为一心认为自己会听到一个基地领导人的名字，结果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韩晓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些武装分子并不是基地组织的人，而是神兵的手下，他们在让人清理自己的组织。
“你是说，神兵让你们清理这里的外围人员？”韩晓东在惊问出声的时候，心里也大略的琢磨出来其中的逻辑。
创世者已经把这个城市里，所有的目标都收归到麾下了，他们连先知都舍弃了，更何况这些替他们卖命的外围人员。
他们本来就是干脏活的，现在工作结束，当然要清理干净了，对于创世者来说，用过的人跟写了秘密的纸一样，一定要消灭干净才能安心，他们压根也不把人当人看。
“神兵派你们清理这些人，那你们又是什么人？基地？还是佣兵？”韩晓东忽然对这些武装分子的身份来了兴趣。
想不到这一天里能挖到的东西真是越挖越深，也让韩晓东对于创世者的组织结构越发的感到不寒而栗。
这些家伙真的不是人，在他们眼里，人只分为有用的和没用的，用过之后的人像垃圾一样丢掉。
在创世者眼里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眼前这个家伙的身份更让韩晓东在意，执行这样的任务，这些人应该是创世者的嫡系部队了吧？
可得到的答案又让他大跌眼镜。
“我只是被招募的，我住在玛卡省，内战毁了我的家，我只是来讨生活，求你不要杀我，我还有孩子，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倒在地上的男人苦苦哀求着，眼泪和血混杂在一起从眼角流了下来。
韩晓东缓缓放开了踩着他的脚，同样的回答，他刚才已经听到过一遍，只不过那个人此刻应该正躺在某个角落里睡大觉，很可能也会因此躲过一劫。
“测量一下他的生理指标。”韩晓东盯着倒在地上的男人，等待着K的答案。
“生理指标显示，他说的是实话，他们跟之前那波人是同样的来历，都是创世者的弃子。”
K的检测很快有了结果，虽然对于撒谎老手来说，改变生理指标并非不可能，但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生理指标通常会比较准确。
韩晓东弯下腰来，对满脸惊恐的男人说道：“你怎么知道派你来的人是神兵？而且还能叫出他的名字？ “
这个问题让韩晓东感到有点纳闷，如果是被用一次就丢掉的消耗品，这些人不应该如此清楚内幕才对，甚至他们的上线告诉他们的所有事情，都可能会是谎言。
“我是听上线说的，我的上线跟我是同乡，他曾经跟我炫耀过，说神兵大人接见过他，还承诺只要完成任务，就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不会骗我的。”
男人的回答听起来有些不可信，可韩晓东从他的生理指标上，并没有看出破绽，看来那个上线还真的可能是向神兵汇报的。
“那你知道你们杀的都是是什么人吗？”韩晓东接着提问。
“是胡赛武装的人，他们潜伏在这里，是为了制造更大的骚乱，他们杀了我们的家人，我们今天只是来报仇。”
提到被他们杀死的人，男人眼中闪过了怒火，不难看出他对于胡赛武装的愤恨。
韩晓东轻轻摇了摇头，对他说道：“他们跟你们一样，都是被以同样的渠道招募来的佣兵，你们杀的是你们的同行、同胞，甚至可能就是同乡，而你们接下来会遭遇同样的下场，这是杀人灭口，不是报仇。“
韩晓东说完，站起身来，留下目瞪口呆的男人，径自朝那些尸体走去。
十几个人已经被打成了筛子，他们是负责夜间侦查的人，白天的已经出去了，还没有回来，那些走掉的武装分子，很可能会继续清剿他们。
眼前的十几具尸体，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公寓里只搜罗到了一些一些日常用具，至于钱财一类的东西，早就被那些闯入者搜刮干净了，现在这些人身上连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剩下。
在这种战乱地区，制造这种混乱是十分方便的，大规模的战斗虽然停止了，可是，这偌大而无序的城市里，一次性出现十几个人死亡，没有人会在意的。
如果这些死人再被火烧过，就更不会有人关心他们是怎么死的了，这是充满凶手的城市，你没法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宁为盛世犬，不做乱世人。
韩晓东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这句话。
在此情此景之下，他却对这句话有了更深入的认识，从前打打杀杀，面对的不是敌人，就是各方势力，这还是韩晓东第一次与战争中的普人如此接近，这些人有血有肉，是真正鲜活的人。
同样，也正是他们，为了生存放弃了善恶，放弃了尊严，也放弃了秩序。
这些人可能并不是大恶人，只是当仇恨蒙住了眼睛，当生活榨干希望，不论年龄，不论性别，他们举起了武器，砍杀向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人命，在这片土地上并不比一片面包更值钱，习惯杀戮环境中的人，在杀人的时候根本就是无意识的。
从前的他们可能是农民，可能是律师，可能是工人，可能是商贩，无论是什么，此刻他们只有一个身份——杀人者。
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这让韩晓东更深刻的理解了，良好的秩序对人类的生存是有多么的重要。
一旦秩序崩塌，人类就会变成海里的浮萍，只能跟随大势，不再拥有自身的意志。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在为什么战斗呢。”韩晓东揉了揉鼻梁，感到阵阵的无力。
就算他干掉了东门舍，也无法终止散布在世界各地大大小小的战争，总有一些人利欲熏心，为了权势不顾百姓死活，发动战争。
而作为一个普通的个体，在这种环境中能做的事情，真的非常有限，从这个角度看，人类和羊群似乎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和平和幸福从来都没那么容易，如果真的很简单，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又哪有可乘之机呢。”K感觉到到了韩晓东的无奈，很贴心的安慰道。
“什么时候变成哲学家了。”韩晓东苦笑一下，道理都懂，可是在满地鲜血前，大道理是没有什么说服力的。
K没有理会韩晓东的调侃，接着说道：
“哲学先放一边吧，你现在需要了解下月球的地理了，一分钟之前，信号发生了位移，已经在月球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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