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啊，都是皇爷爷让我说的。”
李泰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理所当然说道。
听到这话，李二真吃惊了，这件事自始至终，他们都以旁观者的身份，见证了此事的开始和落幕。
从早朝起，到五姓七望送来二十一份地契，再到李泰借勒石记功为由竖立起的七块石碑，最后七个家主每家各出十五万贯，摇尾乞怜般的恳求李泰放过他们。
那不是一家出的钱。
也不是五姓七望一共出了十五万贯。
而是每家十五万贯，七家一共一百零五万贯！
整个大唐去年总税收的五分之一！
他们都震惊李泰的手段。
结果李泰现在说，这是无上皇的意思？
但是，好像也对啊！
李建成、李二、李元吉面面相觑，如果整件事的每一个细节，真是李泰一个人想出来的，那就太可怕了！
但若是父皇，就不一样了。
父皇既然能想出禅让李泰的办法，来解决太子和秦王的争斗，又何尝不能想到如何针对五姓七望？
李建成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看来是我想多了。”
对，就是你想多了。
李泰佯装出一副天真的模样，眨了眨眼。
这件事怎么能是我想的。
肯定是李渊啊！
就算不是，现在也一定要是，得罪人的黑锅怎么可以让我来背？！
我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李二看着李泰，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他都想好了，如果针对五姓七望的谋划，是李泰一个人策划出来的，皇位给这小子坐说不定很合适，能如此轻而易举化解朝廷的燃眉之急，还能反手阴了一把五姓七望，就这份心计，足以稳坐皇位。
可是现在一听，不对啊。
若是父皇的旨意，跟你就没关系了啊！
不管谁坐在皇位上，只要听着无上皇的安排，谁都能当，比如我！
正当李二陷入沉思时，李泰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对了，皇爷爷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啦，沈炼，去把事情告诉给裴丞相，让裴丞相转呈皇爷爷！”
“喏！”
沈炼毕恭毕敬抱拳，转身大步离去。
————
而此时，太极宫，两仪殿。
“阿嚏！”
李渊打了一个喷嚏，困惑的揉了揉鼻子，天气越来越热，怎么自己还打喷嚏，没受风寒啊。
摇了摇头，李渊叹了口气，无上皇的日子，有点闲啊。
成为无上皇的第二天，李渊开始想念在前殿的感觉，不由有些痛心疾首，儿子太争气了也不行，太争气也是个问题，要是建成和世民不争气一些，朕又何苦当个清闲的无上皇！
为了你们，朕付出太多了！
李泰这个臭小子也是，坐上皇位好好听话就是了，当个咸鱼小皇帝有什么不好，怎么偏要瞎胡闹！
用瓜子让大臣流放，纵观古今也没见有哪个贤明皇帝这样做过，昏君才会用这种卑劣手段啊！
唉。
看来还是要看朕的！
李渊呼出一口气，目光凝视着放在案牍上的奏折。
裴寂把早朝发生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写在其中，让他能每天了解到前殿发生的事。
别的奏折还好，这封奏折，李渊看一次生气一次。
昨天给裴寂的圣旨，因为今日早朝李泰晚来，让满朝文武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导致圣旨没办法颁布。
这臭小子，当皇帝还能迟到，文武百官得多少非议啊，幸好你有朕这个能干的皇爷爷在，也罢了，这件事，朕帮你平！
李渊低头思索起来。
朝廷缺钱，他自然知道，但没想到能缺这么多！
听裴寂的意思，起码要拿出十万贯左右，才能缓解朝廷之危。
“还是要借，不能让他们捐！”
李渊拿起笔，一边在纸上书写着，一边自言自语道：
“五姓七望声威甚大，不能让他们觉得，是朝廷逼迫他们，否则传出去，百姓要说是非，对李泰不利。”
毕竟，五姓七望在天下百姓心目中，声威不是开玩笑！
想好了要借，李渊思绪顿时畅通很多，在纸上奋笔疾书了半刻钟，写好以后拿起来看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哒哒哒哒哒——
就在此时，殿外响起了脚步声。
李渊偏头望去。
裴寂微微佝偻着后背，毕恭毕敬道：“臣裴寂，拜见无上皇！”
李渊笑着冲他招了招手，道：“不用多礼了，玄真，朕有一件好消息告诉你！”
好消息？
裴寂一愣，小心翼翼道：“无上皇已经知道了？”
嗯？李渊神色一怔，困惑的看了他一眼道：“是啊。”
这件事不是你也知道吗，朝廷缺钱，这件事还是你告诉朕的啊。
听到李渊的答复，裴寂呼吸的起伏都变快了。
刚刚在家时，听到沈炼传的话，他还一阵不相信，没想到还真就是无上皇的手笔！
原来无上皇坐在两仪殿，什么都知道！
身居幕后，推小皇帝李泰在前，然后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一件件事如同电流划过脑海，裴寂心中愈发崇敬，毕恭毕敬的朝着李渊作揖到底，在李渊错愕的目光中，钦佩的大声道：“无上皇圣明！”
李渊哭笑不得看着他，这个裴寂啊，马屁是真会拍，朕才刚拟好办法，你就已经开始夸了，摆了摆手谦虚道：“朕觉得做的还不够。”
还不够？！
裴寂睁大眼睛看着李渊，有些难以置信，啥意思？
逼使五姓七望七家一共捐赠了一百零五万贯，这还不够？险些把五姓七望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和声威毁之殆尽，还不够？七块石碑，就让文武百官与五姓七望分割，难道还不够？！
无上皇，还要做什么？
裴寂按捺住让他心惊胆战的想法，小心翼翼问道：“无上皇，你觉得怎么做，才算是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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