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太监王体乾敦厚老实，服侍陛下与东宫最久，任命为东厂提督太监。”
“奴婢王体乾谢太子监国殿下！”
东厂的新任命也算是正式公布，之前虽然在部分大臣面前露过面说过此事，但现在算是由他正式担任这一职务。
“王体乾，调查出支持叛乱的东厂、锦衣卫人员及家属，你也不用杀他们，先关起来令其反省，同时参与劳动养活自己。”
“奴婢知晓了，一定办好此事。”
咦？
大臣们一听，涉及叛乱的许多人竟然不杀，而是关押反省、劳动养活自己？
这很宽厚啊！
一点没有大杀特杀的那股味，跟有些人的说法很不一样啊……
钱谦益、刘懋偷偷瞟了一眼杨涟，发现后者倒是淡定，并没有因为太子监国没有大杀特杀而吃惊。
“东厂、锦衣卫是他的人，要收心为他所用呢，当然不会赶尽杀绝。”杨涟心里面找了个说法，觉得太子接下来就会性急而又冷酷了。
负责记录档案的温体仁也立刻动笔，记下了太子监国这一新举措。叛乱有参与者、有支持者，太子监国没有一刀切全杀头，而是专门让东厂负责关押、令其反悔、劳动养活自己，跟传统的大牢很不一样。
这是史上第一次，他清清楚楚记述下来。
“好，第一个议题诸位还有什么建议吗？
没有的话我们开始谈论宗室！”
来了，来了。
杨涟心想这位年轻性急的太子，果然要踩宗室这个大坑了。就像当年朱允炆，一上来就朝宗室动手，年轻又急躁。
冷酷不进亲情的名声一旦有了，以后可会伴随一辈子，最后只能向文官妥协，很多事把大权交出来。
虚位、放权、听劝的圣君，再加上众正盈朝，那才能有大明中兴呢～
在杨涟期待的目光之下，朱由校开口了。
“此次叛乱，郑养性叛军高呼郑贵妃为太后，福王当皇帝。这句口号山呼海啸，宫内宫外都听到了吗？”
英国公、军机处首席大臣张维贤回道:“臣亲耳听到，叛军喊着口号，做着当功臣的春秋大梦。”
方从哲、黄克缵也都在场，表示他们也都亲耳听到。
文官中出列一人，正是言官刘懋:“臣以为，福王必然有参与，占有太多土地和财富，臣从涉及叛乱、减轻百姓负担两个角度，提议福王削藩。”
作为东林党一员的刘懋开始带节奏了。
福王跟郑贵妃一样，都是这十多年来文官们的老对头了。提议给他削藩，既符合叛乱大案，又契合文官的想法，估计还符合太子圈钱的目的，这是一举三得的提议。
“臣等附议！请监国殿下收其王宫，避免有人僭越作乱！”
御史言官们现在表现得特别忠诚，但是把削藩的节奏给带起来了。
朱由校心里面云淡风轻，对于刘懋等人的提议只是微微颔首，然后又对其他人问道:“诸位也都以为福王一定跟叛乱有关吗？”
这么一问，大伙心里就开始打鼓了。
没关吗？
前面不是还让张维贤、方从哲他们说亲耳听到“拥立福王”吗？
前几天不是抄家都抄疯了，听说连乡下的老破房子和几百亩地都要没收，难道对福王那么多土地财产不眼红？
杨涟也微微思考，要是对福王都不削藩，那这个太子监国……更是恶贯满盈！敢对文官下狠手，对待宗室却不疼不痒，江南士子还是能骂死他～
“刘若愚，福王的来信你念一念吧。”
“是。”
刘若愚拿出一封信大声道：
“吾皇万岁明鉴：
臣弟常洵被先帝封为福王已有一十九载矣，然就藩洛阳只六载，未曾离洛阳半步，唯诚惶诚恐，未曾有丝毫僭越之举。王府内外一切事物均由幕僚家人打理，臣弟从不问政事。
今郑氏嫁臣弟欲篡位之名叛乱，实与臣弟毫无关系。此乃千古奇冤，府中上下与郑贼反叛毫无瓜葛。望吾皇明察。
郑氏乃臣弟至亲，臣弟有不察之责。自请削减幕僚、清除身边郑家人员、罚三年藩地盈入与朝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弟常洵九叩拜上！”
朱由校说道:“福王听说京城发生叛变，第一时间就来信问候父皇的安危，然后上了这封说明情况、自请轻罚的奏疏。”
他说着忽然站起身来:“但是！这天下有许多人知道福王乃父皇亲弟弟，本监国的亲叔叔，是除了父皇跟我和由俭弟弟以外，最有继承法理的人。
所以刺杀我等，确实有拥立之意。对不对成国公？”他忽然对朱纯臣发问。
“啊！？此等奸邪，臣必讨之！”朱纯臣反应还算快，赶紧表了忠心。
朱由校继续道:“为什么问成国公呢？因为他这些天在工部发现了不得了的内容！叛臣当时试图引爆王恭厂，制造出上天责罚的样子，营造出谋害我等为天意的样子！”
王恭厂都是火药，王恭厂要是大爆炸那真是不堪设想。
百官们暗暗心惊，尤其是家住在城西、城南的大臣们，因为肯定会被大爆炸波及，所以一下子就对叛臣更加痛恶。
“成国公，你说说工部的发现吧。”
“是！”
朱纯臣刚才真怕太子说自己派兵跟皇五子朱由检汇合的事，这个一旦深挖，东林党必然跳出来火上浇油，自己就真坐实拥立皇五子朱由检了。
现在说工部的发现，那真是直接挺起胸膛，朗声开讲。
“臣搜查发现萨尔浒大战，我军盔甲、火器、刀剑都被贪墨。工部军器局下属铠甲厂、王恭厂贪墨超过六成，前线将士武器竟远不如敌人，是战败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又举例说明铠甲头盔质量有多差、火器有多粗糙，声情并茂地给百官讲述战场上将士们的无奈。
一些御史、言官都快听傻了。
不敢相信啊，原来弹劾来弹劾去，罪魁祸首原来在工部，在自己人这边啊。
还有几个不说话，因为他们负责监察工部，早拿过孝敬钱一起贪，所以这么多年来啥也没监察出来。
朱纯臣、周应秋忽然掏出一把账本。
“这些都是贪墨的证据，这些真实账目却清楚地记载落到实处的银子也就三成多。公开的假账目，其实根本经不起推敲。”
周应秋又补充道:“这些真实账目，是工部高官用来拿捏把控底下人，才专门留着的。王佐这回怕以后被东林同僚发现，想趁着爆炸一把火给烧掉。”
京城其他官员也有一些贪墨，但是像工部这样贪这么多、每年制造的东西都偷工减料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这回朝堂气氛变了，大部分人都支持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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