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噩梦林念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从被制定了规则开始, 她一直都会在半夜惊醒。
她睁大眼睛看了一会儿虚空, 才慢慢缓过神来, 定了定神。
下一刻, 她的神色却有些僵硬。
“...霍钊？”林念有点迟疑, 小心翼翼的问道。
被叫了名字的人并没有说话, 啪的一声, 床头的灯光亮起。
林念条件反射的闭了闭眼睛。
额头上满是冷汗，神情苍白，眸底还带着没散去的惊惧。就算林念掩饰的很好, 她也没办法克制身体本能的反应。
霍钊看着她现在的样子，深深蹙眉。
林念坐起身，端起床头柜上准备好的水杯, 抿了两口, 才笑起来，“大半夜坐在这里很吓人的...你吓到我了。”
林念尽力控制语气的平静, 手却还有些发抖。
尽管沉湎在噩梦中的次数已经很多, 林念还是无法习惯。被剥夺的五感, 以及身边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的亲人的情绪。
“我刚从书房出来。”霍钊简短的解释道, 伸手擦去林念额头上的冷汗。
女孩头发一缕缕的贴在额头上, 嘴唇苍白的没有血色。看起来有几分病态。
“想过来看看你, 没想到你做噩梦了。”霍钊淡淡道，“感觉很不好吗？水都冷了，我去倒热水。”
他接过林念手里的水杯, 去饮水机那里倒了热水, 又递给林念。
林念端着水杯，悄悄摸了一下后背——果不其然，身上的衣服又汗湿了一层。
幸好她每次都早有准备，水杯和新的睡衣都放在一边，等着半夜惊醒后再去换。像是这种事情，经历得多也就习惯了。
霍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看见了搭在椅背上的睡衣。
他挑了挑眉，走过去，把睡衣给林念拿过来。“你是要换衣服吗？身上的睡衣汗湿了？”
林念接过睡衣，有几分心虚，还是低头含糊道，“嗯，不是很舒服。我去换衣服。”
她说着，踩在地毯上下床，匆匆跑到洗漱室去。水温也都调节到合适的温度，林念冲过澡，才走出来。
她解开扎起来的头发，往外走，看见自己的床边却愣了一下。
“霍钊？”林念一脸懵的看着原本正坐在她床边的男主。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大大方方上了床上，还体贴的留着一大半的位置给她。
霍钊正低头在看林念放在床头随手翻阅的书本，闻言头都没抬。
“嗯，我留在这里。你继续睡，我过一会儿再休息。”
“不用了吧...其实我睡眠质量很好，这次是意外。”林念勉强解释道，“真的不用担心我，我睡相不好，容易乱动。”
霍钊似乎是笑了一声，抬起头来，黝黑的眸子带着几分说不明的情绪。
“你很害怕我吗？”他轻声问道。
霍钊原本穿的是正装，现在脱下了西装外套，只穿着里头的黑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一小截白皙有力的手臂。
晕黄的灯光里，他看起来也柔软许多。抬起头看过来，那双漂亮的黑眸里透着疑惑，还有几分笑意。
林念心里颤了颤。她一点都不担心钊钊，她担心自己控制不住...
“过来吧。”霍钊又说道，收敛了唇边戏谑的笑意，“早点休息，好好睡。”
林念站在原地僵硬片刻，还是默默走了过去，爬上床。
出于各种不可告人的心理，林念在离霍钊最远的床边缩成一小团。
“对了，霍钊，霍先生找你是什么事？”林念突然想起这个，顺口就找起话题。
这种暧昧正好的气氛，果然还是应该谈一些正事。林念严肃的想。
霍钊翻了翻手里的书，放到一边，也躺了下来，却没介意林念避之不及的态度。
“没谈什么...大概就是让我站队。”霍钊微微阖上眸子，里头泄出几分光芒。
“他心里早有人选。”霍钊语气波澜不惊，“他更属意霍潮，却想让我帮助霍潮，调节和霍越的关系。”
霍钊并没有隐瞒。他知道霍启雄不是真心想让他当继承人，所以他拒绝了。
“我觉得我并不合适。”霍钊淡淡道，脊背笔直，“两位兄长都比我有资格，我不愿意争抢。”
霍钊说的大义凌然，态度也摆的极好。
霍启雄又劝了他两句，看没能劝动他，才只能叹息。
“好吧，我知道小钊你是好孩子，但是你两个哥哥实在不让我省心。”霍启雄这才点到重点。
“如果你有这个想法，爸爸想请你调节两个哥哥之间的矛盾。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呢。只要你和哥哥关系好，你哥哥肯定不会亏待你。”
“肯定不会亏待我。”霍钊重复道，语气里甚至有几分凉薄的笑意。
他睁开眼睛，眸色深沉，像是藏着一口深井。
都到了为家产兵戎相见的地步，霍启雄还指望他们兄弟和睦。也不知道太天真的是他们，还是霍启雄。
不，或许就连自己，也还是有几分天真的。霍钊笑起来。
“我答应了。”霍钊似乎说的来了兴致，转过头看向林念，眼底是明亮的笑意。
林念很少看见他这么明朗的笑。似乎是真的很愉悦，眼角眉梢都写着温柔的笑意，眼底仿佛藏着星星。
维持着这种好心情，霍钊轻松道，“我当然不会和他们争抢继承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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