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血在烧（六）
在黎明停战的间隙，蒙巴顿巡视起各个据点，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对绿皮作战的最大优势在于它们极易被引诱，这一认知昨天晚上被证实是有效果的，它们的战斗没有太明确的目的性，至少目前看来是如此。
伤亡情况粗略统计后提交到了他的面前，并不是很让人乐观的数字，就这么一个夜晚，他损失了三千多名精干的士兵，虽然在出发他吸纳了一部分七兵团的残兵，使得独二师的人数已经攀升到三万多，可同样敌人也只是进行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而已。
昨晚的夜袭总共有二十七个据点被攻破，值得庆幸的是被拔掉的都是钉子，“支柱”牢牢的控制在人类手上。
而在被攻破的二十七个防御据点里，有十三个据点是战至最后一人才失陷的，另外十四个则是士兵在承受一定伤亡，或者长官阵亡后，主动放弃的。
对于那些逃兵，蒙巴顿决定采用一个古老的惩罚措施——十一抽杀。
在让他们亲自处决掉十分之一的人后，蒙巴顿将他们打散并重组，形成新的连队，再次派回到被攻破的那些据点上，这是他给他们最后的仁慈。
欧克没有占据那些高地，是那个夜晚唯一值得高兴的好消息。
每一个士兵都必须用到极致，每一个人都必须像个英雄一样战斗，蒙巴顿一直向士兵和军官们传达这个理念，因为这是他们能够坚持下去的唯一方式，蒙巴顿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将军，但为了后方转移的民众, 他只能这么做。
“将军, 来了一批民兵和弹药。”
他刚回到指挥所，副师长就找到了他，并且带来了几个人。
“蒙巴顿将军，你好, 我叫安提基斯”
说话的是一个半秃头且脸上长着一个酒槽鼻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民兵的服饰，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人。
“你好。”
蒙巴顿和对方握了握手, 然后感激的说道：
“你们是为我们运送弹药的吗？实在非常感谢, 现在撤离情况如何？”
“还有很多人挤在码头和车站里，前些日子城里那出了点乱子, 据说有人想炸铁路, 街上到处是警察，好像凯蒙教会审判庭的人也在活动，大家都很不安。”
“是这样, 你们也赶紧撤离吧，这里可能坚持不了太久。”
“这是当然，关键是……”
安提基斯揉了揉鼻子，然后转身指向那几个年轻人。
“听说你们正在和该死的绿皮作战，我的侄子，还有表亲，还有一大群好小伙, 他们希望可以尽点力。”
正说着，那几个年轻人朝蒙巴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蒙巴顿也微笑的回敬了他们，不过他并没有接受。
“感谢你们的支持，但这里很危险, 我不能让非作战人员——”
“长官！我们接受过训练！”
一个年轻人打断了蒙巴顿的话，他将身板挺得笔直, 头向上微微仰起。
“小伙子，你叫什么？”
“路易。”
“路易, 你进行过几周的军事训练。”
“大概……七周。”
“连续的吗？”
“呃，不, 不是，农闲的时候，大概半年一次, 从十四岁开始。”
蒙巴顿笑着走到他的身边, 将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说道：
“如果一个欧克冲到距离你二十码的位置, 这个时候你该怎么办？”
“报告长官，瞄准并射击！”
路易回答得很自信，蒙巴顿却摇了摇头。
“不对，至少在这里不对。”
路易瞪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蒙巴顿却伸手拿过一旁的水壶，然后塞进他的怀里。
“这里的士兵只有一个选择，抱着手榴弹，冲过去。”
一时间内，指挥所里静得可怕。
蒙巴顿转过身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一支钢笔和一个望远镜，来到酒槽鼻的安提基斯面前，笑道：
“非常感谢你们不畏艰险给我们送来弹药，这算是我个人的一点小礼物。”
“长官！”
突然，路易向前踏了一步，怀里依旧揣着那个水壶。
“那么就给我几个手榴弹吧！”
蒙巴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转过身，一步步走到对方面前，表情变得严肃。
“如果这是我唯一能做的话，给我几颗手榴弹吧！长官。”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非常清楚，长官！”
“不要把死亡说的那么轻松，这里没人想死，我们在这里死去，是为了让你们能活着！”
蒙巴顿的口气各地严厉，但这个年轻人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我在阿卡姆就已经死过一次了，长官！”
这句话，顿时让他愣住了，他看向安提基斯, 对方搓了搓手，叹息的说道：
“他们都是从阿卡姆撤下了的民兵和难民, 家人都死在了绿皮手上, 唉。”
蒙巴顿沉默的摘下帽子, 一步步走到长桌边上，双手撑在桌沿，脑袋低垂，并发出嘶哑的声音。
“你们确定好了吗，一旦上去，就不可能再下来了。”
“长官，分配任务吧！”
“你们有多少人。”
“两千……不到三千。”
“明白了，凯尔斯，将他们按照标准连队划分，然后分配到作战位置上，优先补充损失超过30%的连队。”
“是！”
待副师长带走了这几个人后，蒙巴顿突然双手猛地一锤桌面，摆放好的水杯立刻弹跳起来并跌落，淌出的水很快打湿了一大片地图和纸张。
蒙巴顿没有理会这些，而是脱力般的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表情既懊恼又无奈。
“该死的战争，该死的绿皮，该死……”
痛苦的咒骂声从齿缝间溢出，蒙巴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厌恶自己，因为他其实刻意忽略了一件事。
路易和他身后的男孩们，大多也就十六七岁而已，但他现在确实需要兵力补充，他觉得自己冷酷得就像一个混蛋。
轰~~~~~~！
遥远的天际，隆隆的炮声再一次响起，无线电台里开始传出夹杂着噪音的吼声和枪声，蒙巴顿专门为那二十多个关键节点配置了无线电台。
WAAAAAAAAAAAAAAAAAAAAAAAAGH！！
当炮声掩盖下的吼声传入指挥所内时，蒙巴顿站了起来，再次变成了那个钢铁般的军人，他知道自艾自怨的时间结束了。
欧克的大规模进攻，已经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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