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
禄山的头应声落地。
滚到了禄雅的面前。
看着那张熟悉而苍老的脸，禄雅张了张嘴，喉咙里只能发出难听的悲鸣，如同生了锈的齿轮在不断的摩擦，让人心酸发痒。
人伤心到极致，是真的会说不出话来，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咆哮！
禄雅一边哽咽着，一边将禄山的头搂在怀中。
那颗头颅还有余温。
是禄山留在这世界上，最后的温度了。
...
“爹，我想要吃糖葫芦。”
“爹，娘亲要责罚我啦...”
“爹，我要骑马马...”
爹，爹。
那是她的爹啊！
“啊！”
禄雅终于能够出声，撕心裂肺的喊叫传入顾长天的耳中，刺耳的厉害。
“顾长天，我要杀了你！”
禄雅猛地抽出了侍卫腰间的长剑，狠狠的朝顾长天刺去！
“护驾！”
“皇上小心！”
场内顿时乱成一团！
禄雅这一刺，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她知道，起不说顾长天被敌国封为长天战神，自是身手了得！就说他身边的那些侍卫们，都能一掌将禄雅拍死！
她根本没指望能够刺中顾长天，她只是想发泄心中的愤恨！
“都给朕让开！”
顾长天看着冲过来的禄雅，一声怒吼让所有护驾的侍卫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噗嗤！”
按随着长剑入肉的声音，禄雅被溅了一脸的血！
她站在顾长天面前，怔怔的看着他满是鲜血的肩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看着那两把依然未出鞘的悍刀，最后看向了顾长天。
“你....”禄雅张了张嘴，艰难的问道：“为何不躲？”
只要顾长天愿意，他不但能够躲开这滑稽的一刺，甚至能够反手斩杀了她！
为什么他要故意被自己刺中？
为什么刺中他之后，禄雅不但没有丝毫复仇的快感，甚至心痛的快要窒息一样！
那一剑，就好像刺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说要杀我，朕给了你机会了。”顾长天突然伸手猛地将长剑拔出，随手一掷，长剑精准的刺入了禄山的头颅中！
“但可惜，你没能杀了朕！”
顾长天脸上露出一抹讥讽，一字一句的说道：“既然你杀不了朕，那么你就认清这个事实！禄雅，你根本什么都不是！你没能替你爹复仇，也没能坐稳皇后这个位置！
你若是想活下去，那么就要学会好好伺候朕，讨好朕！”
他要这个女人，对他低头，对他言听计从！
“讨好？伺候？”
禄雅看着插在禄山透露上的那把长剑，猛地抽出来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顾长天，你这辈子都休想我给你低头！你这个混账，禽兽！”
禄雅的声音已经破声，她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手中的长剑锋利无比，甚至割破了她的脖颈！
她就是死，也不会去讨好杀父仇人！
哪怕这个人是她深爱的人！
“你若真有骨气，你就刺下去。”顾长天的眼神冰冷，不夹杂任何感情！
“但你若是死了，朕明天便继续在这斩首，斩你母亲，斩你祖辈，斩你下人，斩到你们禄家无人为止！”
顾长天的声音满是萧杀之意！
而禄雅握着长剑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
她看着父亲死不瞑目的头颅，耳边响起父亲临死前的那些话。
好好活下去，照顾好娘。
她若是死了，娘亲也无人照顾了....
“哐当。”
长剑落地。
这一剑，禄雅终究是没骨气刺下去。
从这一刻开始，她已不是为自己而活了。
谁也没注意到，长剑落地的瞬间，顾长天悄然松了口气。
“顾长天，我不会再寻死了。别再动我家人了。”禄雅艰难的说着，玉手紧紧的握成了拳。
“丞相家的家教，当真就那么差？”顾长天猛地勾起她的下巴，喝到：“你有何资格直呼朕的名字？你有何资格自称我？你是罪臣之女，你是前朝废后，想要活下去就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说罢，他狠狠甩开了禄雅！
禄雅踉跄了一下，堪堪的稳住了自己的身子，肩膀上那本就撕裂的伤口更是剧痛无比。
但她却如同没有知觉，无力的扯了扯嘴角。
她知道，顾长天这是在让她低头。
让她臣服。
让她心甘情愿。
但....
她又如何能心甘情愿！
禄雅紧咬牙关，甚至咬的牙龈出血，满嘴的腥甜！
“皇上，臣妾知错了...恳请皇上高抬贵手，莫要迁怒于臣妾的家人。”
但禄雅终究是说了出来。
终究是臣服了。
她可以死，但是娘亲不能因为自己而死！
她已经失去父亲了，她不能再失去娘亲了！
看着禄雅低头的模样，顾长天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又有些庆幸。
失望她臣服。
又庆幸她臣服。
“求朕，就要有求的样子。”顾长天薄唇轻启，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跪下。”
禄雅面若死灰。双膝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地面已经凝霜，刺骨的冰寒，夹杂着禄山头颅上带着对那些鲜血，禄雅就这么跪下了。
此刻的她，不再是生而母仪天下的丞相之女，不再是站在君王侧的皇后，不再是禄山放在肩头上的小女娃了。
所有的尊严，所有的骄傲，统统被顾长天践踏的支离破碎。
“臣妾恳求皇上高台贵手！”禄雅一字一句的说着，重重的磕起了头！
“砰！”
额头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让所有人都动容！
“臣妾恳求皇上...砰！”
禄雅如同痴傻了一般，不断的重复着那句话，不断的磕头！
很快，她的额头一片鲜血淋漓，顺着流到了她的脸颊上。
血混着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禄雅看着这片天地，这片江山，看着顾长天的手，都是血红色的。
顾长天看着她不断的磕头，心中竟有一种将她搂在怀中狠狠疼爱呵护的冲动！
该死！
这女人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影响他的心智！
“回宫！”顾长天强迫自己挪开了视线，上了金灿灿的龙轿。
“废后禄雅，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坐在龙椅上，目视着前方，并没有看她，一字一句的说道：“若你再敢挑衅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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