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潇云恭敬沉默地跟在自家老板后面，不着痕迹了看了陈子敬一眼，收回视线。
看样子早上离开，就是去换了身衣服？
“陈总请。”
一行人到了电梯外面，席鹤轩依然在跟陈子敬聊着公务，莫潇云立在旁边，盯着电梯门，视线不经意定在那铮亮反光犹如镜子一般的钢面上，对上了一双淡漠冰冷的眸。
那人明明跟席鹤轩聊着公事，可幽暗漆黑犹如寒潭般的眼睛却那般直白火辣地盯着她。
心跳忽然漏掉一拍，她一时无措。
好在，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正好打开。
莫潇云身为下属，原本是该让上司先进去的，可席鹤轩偏偏极有绅士风度，挡着电梯门示意女士优先。
无奈，莫潇云踏进去，就跟那气场强劲自带冷气的男人站到了一块儿。
他身上熟悉的男性气息隐隐约约散发开来，莫潇云离得近，呼吸间全是他的味道。脑子里不可遏制想到昨晚两人的几个吻，想到那耳鬓厮磨的画面。
这人到底什么意思？
昨晚那般不欢而散，他在沙发窝了一夜，早上离开后换了身衣服再度以合作伙伴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却又对她视而不见，连个正眼瞧瞧都没有。
这到底是放弃了还是在另谋途径？
“莫秘书？”她怔怔地想着，不觉电梯里的人都已经出去。席鹤轩喊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脸上一热忙踏出电梯，谁料高跟鞋尖挂到了电梯与外面地板衔接处的细小缝隙，“啊”的一声，身体踉跄着往前扑去。
陈子敬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孙炜栋，席鹤轩站在另一边。事发突然，孙炜栋有意救急，可不及另一个男人更快的身手——
陈子敬听她一声惊叫转过视线，就见莫潇云整个人满满地扑在席鹤轩怀里，投怀送抱一般。
“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席鹤轩拉着她站起身，嘴里关心地问着，眼神还上下打量，查看她是否磕着碰着。
那一幕，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的上下属关系。
孙炜栋愣住，明显感觉到他家老板瞬间阴鸷的情绪，头皮发紧，只想着有一场暴风雨来临。
可谁料，陈子敬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长长的眼睫垂下，冷毅的嘴角似勾了一抹笑，继而高大清俊的身形转过去，长腿继续迈着凌厉的步子。
“没，没事——”莫潇云惊魂未定，稳住重心后第一时间从席鹤轩怀里出来，眼神下意识地看向那几步外清冷挺拔的身影。
正好就看到他涔薄好看的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墨黑眼神极冷极淡地收回，转身继续走路。
心里一窒，她说不出当时是什么感受，但可以认定，那人绝对又误会她了，觉得男人找漂亮女秘书都是有特殊用途的。
情绪骤然低落，她咬着唇都不知如何继续跟这几人相处下去。可转念又一想，她既然都跟陈子敬把话说清楚了，两人之间再无可能，那她跟哪个男人在一起，也与他无关了，何必得在意他的看法。
不知席鹤轩是不是有意避讳什么，今天的接待没有在上次那间会客厅，而是直接进了另一间会议室。
这是两家公司第一次就合作案进行正式洽谈。陈子敬带了特助和几位高层过来，凌风这边，也有相关高层领导出席。
等到与会人员全都到齐坐下，席鹤轩伸手招来莫潇云，示意她把企划书发放下去。
一切准备妥当，席鹤轩正要发言，谁料还未开口，却听那尊贵优雅落座在一边沙发上的高大男人，不紧不慢地开口，“席总，不介意陈某先说几句吧？”
这怎么会介意。席鹤轩客气扬手，示意他请。
那坐在长长会议桌另一端主位上的冷峻男人，西装革履，严肃正式。
纵然是在别人家的公司，可他泰然自若的模样也让人肃然起敬。矜贵沉稳，运筹帷幄，这人一身王者气质到哪里都磨灭不掉。
得了席鹤轩的允许，才听那低沉凛冽的语调在安静的会议室传开：“华商跟贵公司的合作，听说席总打算交给莫小姐负责？”
这话听着像是问句，可里面明明白白是陈述质疑的口吻。
席鹤轩公式化地笑：“陈总有何指教？”
“关于这次合作，陈某没有别的要求，只有一点——”男人沉缓有力的语调停顿了一下，视线悠然扬起，终于直直落在那静立一旁还未入座的女人身上，“换掉负责人。”
一语落下，满室哗然，连孙炜栋都吃了一惊，眸光下意识看了自家老板，又赶紧看向莫潇云。
“恕陈某直言，莫小姐胜任不了这份工作。”男人收回视线，长指摸了烟盒出来，一旁的孙炜栋立刻弯腰给他点烟。
“陈某早有耳闻，席总对这个新招进来的秘书很是器重，可能这位莫秘书确实有什么过人之处让席总这般厚爱，不过于陈某而言，公司这么大的案子由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女人负责，抱歉——我跟她不熟，不相信她的能力。若席总还想合作案继续下去，就换个人负责。”陈子敬始终不紧不慢的语调，听着像是好商量，可他那样的权势和威严，谁敢跟他叫板说不。
席鹤轩也是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之前他在公司早会上力排众议决定了让莫潇云负责这个案子，这段时间来她的努力用心他也看在眼底，相信她有能力做好。何况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以为这起合作是板上钉钉的事，谁料这陈子敬还真是个阴晴不定难以琢磨的主儿。
此时公司高层都在，由他这个合作商亲口提出“废掉”他一手选定的人，否则合作取消，这比拿刀子威胁还叫他难堪。
他若是不答应，以后在公司就没法立足了。
可若是答应，同样等于自己给自己甩了一巴掌。
明明之前一切都进行得好好的，这般突然变故到底是为何因？
席鹤轩困惑不解，会议室里气氛僵滞。
莫潇云冰着一张小脸，一排贝齿紧紧磨着，捏着企划书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
这般当众出丑，无地自容，羞愧难当，她从未有过。
眼神紧紧盯着那冷峻淡然甚至面含浅笑的男人，她只想着太可恶太可恶！
一定是报复昨晚她的拒绝！
还说这人公私分明！
如今这样公报私仇，还像不像一个男人？
莫潇云以为是这个原因，心里愤懑暴怒，却不知——其实她想错了。
在场这众人，只有孙炜栋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老板微妙的心思。
哎，电梯那里，谁让这席老板去抱莫小姐啊！
他家老板是出了名的大醋桶，又是腹黑界无人能敌的高手。
那会儿看似不怎么在意，谁料就当众给这席老板出了这样的难题。
他心里叹息，这下可咋办，万一席老板真对莫小姐有什么意思，非得拗着，这合作案还真得泡汤。
哎，泡汤就泡汤吧，谁让他家老板有钱任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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