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帘没说话。
她也没收回手, 就那么安静地看着苏妃玉, 等待接下来的话。
“你还记不记得你给《朱宫》试戏,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当时我有好几次前言不搭后语, 态度转变得特别快特别生硬？”
苏妃玉似乎太过紧张, 抓着西帘的手都有些用力过多, 白皙的手背被生生摁出红印来：“我现在和你说实话, 其实最开始我想要给你加油，让你放轻松不要紧张，但系统控制住了我, 我才说你不要对我卖萌，我不会领情。”
天知道如果西帘对她卖萌，她心都能掏出来给她, 怎么可能会不领情？
更不用提那场试戏, 明明西帘表现得那么好，完全掌握住了兰妃娘娘那个角色的精髓, 柔媚得恰到好处, 冷厉的转变也恰到好处, 可偏偏系统要她对西帘进行嘲讽……
第一次见面就已经这样, 等到进组拍戏, 系统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洗脑, 不断挑拨她和西帘之间的关系，还想方设法地让她抢西帘的前男友，试图让她站在西帘的对立面, 用心可以说是十二分的险恶。
“那次我在片场晕倒, 不是没休息好，是系统给我发布任务，我没有接受，它惩罚我，我才会晕倒。”
苏妃玉继续说着，手心都不自觉出了冷汗，手也有些发抖：“然后你到医院看我，我本来在哭的，结果哭着哭着我突然变脸，说我要休息，赶你走。当时你看了我好久，你还记得吧？”
西帘这时终于点头，说：“记得。”
就是那次，系统故意突然出现，破罐子破摔，想让她以为苏妃玉只是个神经病，好彻底打消她对苏妃玉的话的怀疑。
她当然不会以为苏妃玉是神经病。
相反，正是因为那次系统的突然出现，才导致她和苏妃玉成为了真正的闺蜜，两人之间再没有什么间隙。
“还有呢？”西帘轻轻揉苏妃玉的发顶，慢慢抚慰着，“我想你应该还没说完。”
苏妃玉说：“还有……”
她咬咬牙，没再说下去。
太多了。
她想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
可那些记忆对她来说是痛苦的，是黑暗的，要不是有西帘在，她恐怕早就抑郁到自杀，根本支撑不到现在。
于是略过更多的有关系统出现过的内容不提，苏妃玉换了个话题。
“西帘，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你说的神秘人不是人？”一只手不够，苏妃玉把西帘的另一只手也握住放到自己头顶，仿佛这样就能让西帘给自己继续说下去的力量，“你上次说要反击，我没想到你会成功，因为我从没想过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能对付系统。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西帘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苏妃玉说：“都想听。”
西帘说：“假话是我确实看出来了。”
苏妃玉愣住了。
这是假话？
这……
“至于真话。”
西帘突然靠近，嘴唇几乎要贴上苏妃玉的耳朵。
苏妃玉下意识看了看四周，没人。
然后才听她以近乎气音的声音说道：“真话是，我在一个地方看过一本小说，书名叫《超级影后系统》。里面的女主角叫苏妃玉，她绑定了一个影后系统，系统的目的是帮助她成为影后，同时借由她的手，控制住五个男主，好达成它真实的目的。”
苏妃玉听着，整个人都僵硬了。
……
苏妃玉做过两个假设。
假设西帘长得一般，演技一般，性格也一般，然而就是这样什么都一般的人，身边却围绕着好几个非常优秀的男人，他们掏心掏肺地对她，把她宠得让所有女人都嫉妒；
另一个假设是，西帘其他方面都保持原状，唯独为人处事特别惹人厌恶，谁见到她都绕道走，不敢和她深交，然而就是这样，也还是有人宠着她疼着她，她想要什么，他们都会给她——
苏妃玉想，不管是哪个假设，在这种假设的前提下，系统给她发布任务，让她去勾引那些男人，她也仍然会选择拒绝吗？
她也仍然会觉得这样做是不对的，是第三者，是犯贱吗？
她会不会在系统的洗脑下产生那么一种想法，即西帘那么普通，处处都没我好，凭什么好男人全围着她，而不是围着我？这世界上好男人那么少，我把他们从她身边抢过来有什么错？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我为我自己的幸福努力，有错吗？
当时的苏妃玉越想越觉得系统可怕。
现在听了西帘的话，她没有丝毫犹豫就相信西帘说的是真的。
于是她再一次证实了系统的可怕。
怎么会有这样的AI呢？
科学家研发制造人工智能，是想为人类带来更多的便利和福祉，为什么会有这样以控制人格来牟利的AI？
明明是盛夏，苏妃玉却觉得浑身上下都冷极了。
她甚至想是不是她做了什么事，或者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招惹上这么一个AI。
还是西帘抱住她，才让她觉得没那么冷。
“我很高兴你能向我坦白，”西帘说，“我之前一直说，你有难处的话就和我说，我会帮你。这句话一直都作数。”
苏妃玉说：“你说的是系统。”
西帘说：“嗯。你知不知道它有用你的小号和乔一南聊过天？”
苏妃玉茫然摇头。
她连她什么时候有小号都不知道。
西帘说：“乔一南是个黑客，他能对付系统，之前我说的反击，就是他研究出来的程序。我们都很信任他，我希望你也能信任他。”
说着，松开苏妃玉，然后手伸进她的口袋，把躺在里面的多维生物捏了出来。
苏妃玉不知道那珍珠似的东西是什么，但她下意识觉得这肯定是和影后系统有关的。
难道除了她脑子里的影后系统外，还有第二个系统？
那么这个系统，是不是被影后系统召唤过来的？
果然，西帘说道：“这是比影后系统要低级一点的系统的载体。我们本来想用它去刺激影后系统，让它从你脑袋里离开，但现在看来，我们可以换一个更好的办法。”
苏妃玉说：“什么办法？”
她心跳再度加快。
但这回不是紧张的快，而是期待的快。
她想她知道西帘要说的是什么了。
“邀请你加入我们。”西帘笑起来，“请问苏妃玉小姐，你愿意加入我们，和我们一起努力，不再受控于系统，让它离开我们这个世界，让一切都回归正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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