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手，他魂牵梦绕了一辈子，也是奢望了一辈子。
现在都这样了，竟然还在不要脸的痴心妄想。
七夜将苹果切成丁用牙签插着递给他，“能吃不？”
“能。”不能也能。
李彻笑着插了一小块放进嘴里，他老是老了，牙口还行，吃个水果什么的不是问题。
连吃了几片才停下，惋惜道：“今天这苹果真甜，可惜我胃口不好。”
七夜已经倒了杯水递了过来，“你这嘴还是老样子，不都一样的苹果，我就桌上拿的，怎的今天就特别甜了？”
惯会哄人开心。
李彻笑而不语，没有去接水杯，而是就着七夜的手连喝了好几口。
等他停下，七夜又问，“还喝不？”
李彻摇头，“不了，陪我坐会吧？”
李彻现在清醒的时间已经是越来越少，经常一睡就是几天，醒了最长时间也就两三个小时，然后又接着是长时间的睡眠。
这状态，七夜已经知道。
所以看他精神已经不是太好，以为他又想入睡了，“是不是又困了？”
专家的话是李彻醒的时间会越来越短，终有一天，他会长眠下去。
听到这消息时七夜心里说不上来是个啥滋味，难受肯定是有，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
李彻一直都是一个人，辅助了乖宝整整七十年，之后就开始自己到处乱跑，只偶尔间的回一次基地，住个一两月后又会开溜。
平日里总是笑咪咪的人，七夜却总是会在他身上感受到股孤寂的气息。
冥殇说李彻从来没有真正的开心过。
七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每次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她都感觉不到真正的笑意。
“有点，要不你给我念会儿书吧？”他想得寸进尺一次。
七夜愣了下，没想到他会提出这要求。
不过看李彻巴巴的眼神，再想到他的病，人生病了都是很脆弱嘛，可以理解。
“好，想听什么？”
李彻一脸疲惫的闭上双眼，念了个书名给她。
七夜从电子书中找出这本书，看了眼似乎已经睡着的李彻，轻声的缓慢开始念。
轩辕冥殇进来时，见到的就是一老头躺在病床上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自家娇娇软软的媳妇儿坐在床边用着软绵绵的声音轻声读着文章的画面。
切，老了老了还这么不要脸。
媳妇儿善心大发，知道那货没睡着也念着他的病纵着，那货自己竟然能这么不要脸的占便宜！！！
“七七，阿彻睡了，我们改天再来看他。”话是柔声对自家媳妇儿说，眼神却是一错不错的盯着病床0上那货。
果然，老家伙眼珠子在乱动。
“首领来啦。”睁开双眼一脸迷茫，一副刚刚被吵醒的样子，毫无违和感。
轩辕冥殇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依旧还是对七夜道：“你先回去洗漱下再来，这边我守着。”
他们刚从分基地那边赶回来，一路紧赶慢赶的风尘仆仆，李彻的情况没重到立刻要翘，他们轮流回去把自己倒腾干净再来的时间还是有的。
七夜一想也是，“刚好我去让阿姨煲点参汤来。”
“也好，让小人参贡献点参须出来。”
“嗯。”
两人几句话就商量好，七夜又转头让李彻好好休息后就离开了。
全程都插不进话的李彻：“……”
呵呵，小气鬼。
轩辕冥殇完全无视那道老鄙视眼神，坐到七夜刚才坐的位置才重新抬眼看他，“你用病装可怜还委屈了不成？”
老不正经的家伙，竟然敢骗他媳妇儿给他念书，他自己一辈子都没享受过这福利。
李彻早已是破罐破摔了，嘿嘿笑了声，又露出一副可怜相，“哥，我活不久了。”
“少来，我不吃你这套。”
话虽这样说，可轩辕冥殇的语气已经缓了下来，眼中也滑过痛心。
李彻望着他的目光，也是满含着不舍。
这一刻，似乎什么语言都已变得苍白无力。
这天之后，轩辕冥殇和七夜要么是轮流，要么是一起来守着李彻。
只是李彻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
有时，醒来不过和他们说上几句话，又闭着眼沉沉睡去。
他的生机，在不断的流失。
在他醒的时间中，七夜会给他念念书，说说基地的事，说说乖宝夫妻，说说乖宝的儿子女儿。
李彻总是含笑的默默听着，听着听着，又再含笑的睡着。
两个月的某天，李彻醒来难得的不是副疲态似乎眼睛永远睁不大一样。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床边的七夜，唇抖动了几次，似乎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朝着七夜颤抖着艰难的伸出手。
七夜已有所感，眼睛立刻红了，迅速的双手都紧紧握住他的手，“李彻。”
李彻笑了，满是褶子的脸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又再次重新的闭上了双眼。
这一次，那双眼再没有重新再睁开过。
李彻没有自己的房产，辅佐乖宝的几十年，他一直住在宿舍中。
退了后就是到处跑，有回基地就直接住在庄园里。
七夜和轩辕冥殇去收拾李彻的遗物时，才发现李彻什么都没有留下，就是日常所穿的衣服，也都是七夜他们给他准备的，没有一件是他自己为自己买的。
在七夜没有注意到时，轩辕冥殇将李彻枕头下的一个小盒子藏了起来。
在一个夜间，轩辕冥殇打开了那个盒子。
被李彻珍而重之连睡觉都枕着入眠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所呈露出来的，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而是一个火系的二级晶核。
轩辕冥殇凝视着盒子里的晶核很久很久。
应该已经很陌生的东西，但他却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
那是他们在两百多年前末世刚开始时从B城逃离的路上，碰到的第一个二级丧尸的晶核。
是七夜给李彻的晶核，也是七夜给李彻的第一个东西。
轩辕冥殇一直都以为李彻是已经用掉了，毕竟这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竟原来是珍藏了这么久吗？
合上盒子，轩辕冥殇将它再次重新的放回了书房的保险柜中。
缓缓关上的保险柜，似乎是将某一段过去，彻底的封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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