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萨克族牧民的冬牧场，雪地里觅食的牛羊不安分地移动着。
寒风中散发着牛羊粪味儿的空气，清新自然。
韩文下车后，连着做了好几个扩胸运动。
他仰望着明净的高空，深呼吸着原野洁净的空气，感慨道：“哥，别说，到了这里，心似乎一下子安宁下来。”
淼淼也伸展胳膊，踢踢腿，四处张望着皮牙子村牧民的冬牧场。
这是他第一次来艾克拜的冬牧场。
这个冬牧场面积还挺大。
南边码着五大堆整整齐齐的玉米秸秆，还有不少青绿色的苜蓿草。
冬日的阳光没有夏日强烈，可是照在人身上还是暖烘烘的。
这两间砖房门前，屋门东面的外墙半米高的地方钉着一颗铁钉，上面挂着一根用塑料绳捆绑的大把苜蓿草。
一只纯黑色的羊羔站在门旁吃草，微卷的羊毛，犹如一只黑色小泰迪。
悬挂的苜蓿草颜色还泛着青色隆冬时节，营养丰富的苜蓿草是牲畜的最爱。
韩文好奇地问：“哥，这只羊羔子咋单独在这里吃草？”
淼淼蹲下身摸摸这只警惕性很高、向后躲闪的小羊羔，“羊妈妈可能死了，艾克拜就单独喂养它。”
在艾克拜的热情邀请下，三人进了砖房。
屋里打扫地干干净净，物品用具摆放井井有条。
大炕的一角叠放着整整齐齐的被褥。
阳光从明亮的窗户透进来，照在一个擦得发亮的奶茶壶上，发出耀眼的光芒。
正用奶瓶喂养一只体型瘦弱白色羊羔的女主人，见有客人来访，赶紧将羊羔放在墙角。
她提着洗手壶走到门口，快速冲洗自己的双手。
随即，热情好客的女主人给淼淼等人冲洗双手。
刘俪用哈萨克族妇女问候的方式，跟女主人拥抱一下，用哈萨克族女人们的贴面礼打招呼。
女主人走到东南角，从木柜里拿出食物招待客人。
不大一会儿，炕桌上就摆放着包尔撒克等哈萨克族美食。
刘俪拿捏一块塞进嘴里，让人禁不住满嘴生津。
三人脱下鞋子，盘腿坐在炕上，喝着女主人端上来的奶茶。
韩文指着墙根处趴在地上的白色羊羔，“哥，这只小羊羔也没了妈妈吧？”
淼淼望着瘦弱无力的羊羔子，猜测到，“看样子，这只羊羔才出生没几天，它妈妈要么难产死了，要不就是它有病，艾克拜专门把它放在热屋子喂养。”
跟艾克拜夫妇用哈语交流完的刘俪喝了口奶茶，对着充满好奇的韩文说道：“这只羊羔子体弱，艾克拜害怕它病死，用牛奶喂养它呢。今年咱宁西的羊都成了羊贵妃了，价格好着哩，牧民们把这些小羊羔都当成自己的孩子精心呵护。”
刘俪是个干脆之人，放下茶碗，直接进入正题，当起了翻译。
艾克拜提出来，每只羊均重17公斤，肉重在15公斤左右，均价每只要1300元左右。
韩文摇摇头，告诉翻译刘俪，“刘大姐，1300元的羊只，我在巴扎上随处就能买上，跑这么大老远的买不便宜的羊，没必要吧。”
刘俪将韩文的话语翻译过去，又将艾克拜的话翻译过来，“艾克拜的意思，他养殖的羊全是去年开春的羊羔子，又是在冬牧场放养的，不是在圈舍里饲养的育肥羊，圈舍饲养的育肥羊几个月就能出栏，他放养的羊养上一年才出栏，这些放养的羊肉质结实、肉味香又好吃，没有育肥羊那种膻味和腥味。”
韩文笑着摆手，毫不客气地说道：“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这样肉不是我自己吃呀，我面对的是少花钱吃好肉的消费者。现在的消费者买羊时，很少有人过问是有机羊还是育肥羊，有便宜的羊肉吃就行了，消费者图的就是价格便宜。艾克拜要是按照1300元均价出售，真的没啥优惠，我还不如赶巴扎去，想买几只买几只。再说了，在巴扎上，我能挑选羊只，而在他这里，一下子买120只羊，一次性付账，还是通货，没啥挑的，好赖都砸在我手上，我可是承担不少风险。”
作为第一书记，淼淼站在中立的角度，一声不吭地喝着奶茶。
买卖双方，一个是村里的牧民，一个是自己的妹夫。
淼淼只能做到不偏不倚。
他觉得韩文和艾克拜俩人说的都有道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交易双方激烈地讨价还价着。
他俩为了各自的利益，开始以5元的基数在讨价还价。
责任心很强的刘俪，专注地给俩人一字不落地翻译着。
经过一阵子舌枪唇战，买卖双方最终达成协议。
艾克拜要保证羊只的质量和均重，每只羊按照1080元交易。
韩文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扎好的5万元定金递给艾克拜，“明天早上我来拉羊。”
刘俪翻译完，艾克拜点点头，“马湖（行）。”
艾克拜眉眼都带着笑，开始清点5万元现金。
他朝并拢的右手拇指和食指啐口唾沫，一张一张数了起来。
韩文对他说道：“刚从银行取出来的，没必要数。”
淼淼打断韩文的话，“算了，韩文，当着面点清好些，这样老百姓的心里才踏实。”
他又询问开始喝奶茶的刘俪，“刘大姐，用不用写个协议？”
给买卖双方当翻译的刘俪口干舌燥的，一口气喝了三小碗奶茶。
她放下手中的奶茶碗，脆声回答：“写个简单的协议吧，双方都签上字，对谁都有约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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