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他态度坚决了许多，随之也站得直了些。
“随你。”我见他态度强硬，便也不再拒绝，想来他还是觉得我不够聪明。
我往回走，他也跟着我走了过来。“你可以准备一二。”我转身道。
“不必，我有话同你讲。”他边走边交代着，又随我进了房间里。
“讲吧，但是不要讲太多，我这里没有茶水了。”我指着桌上的空壶好心提醒着道。
“昨日那只鬼魂的事，我很抱歉。我不知你魂环会因此而触罚，不然我定不会如此的。”他语气恳切，听不出半分虚假。
我静静听着他讲着，不曾做出回复。
“我答应他要求，确实为了那滴生灵血。而且生灵血不是你道不要就可以不要了的，错过一次，不知还要等上多久。此为其一，然而其二另有隐情。因为他身上还牵扯着一些事情，我必须留他几日。至于何事，用不了几日你自会知晓，到那时我再讲给你听。眼下你的魂环不会再因为鬼魂的事情有异动了，我昨夜去找了晚苏。”他继续娓娓道来着。
我注意到的，是他直接唤了晚苏的名字。
我尚且好说，这样久的朋友不是白做的。
可他，作为下属，这样称呼上司名讳似乎有些不妥的。
而且，我昨夜去了冥界，晚苏并不在冥界，而且短时间内不会回来。莫非晚苏故意不见我，让我在渡灵院门口坐了几个时辰的冷板凳，而后朱阎去找就痛快利落地见了么？
不可能，晚苏不可能如此的。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朱阎在撒谎。
我故意惊讶着，不可置信道：“晚苏竟给了你抑魂咒？”
他毫不犹豫点了点头道：“是。”
“竟不告诉我，真是不厚道。”我语气很是不满。
“给你了你也未必学得会。”他继续顺着我的谎话在努力圆着，而且还不忘像往常一般贬我。
我玩味般看着他，颇为得意道：“我当然学不会，因为本来就没有什么抑魂咒。”
他抬眼看了看我，又解释道：“那就是我记错了。”
“不是你记错了，是我错了。应该是驭魂咒。”我纠正道。
“嗯，是。”他明显已经有些心虚了，不看着我说话。
“嗯什么嗯？这个也是我编的。说吧，你到底做了什么？”我不再戏弄他了，追问起来正事。
他抬头看着我，半晌才道：“总之不会是坏事。”
我也是同意着的，捧场般点了点头，然而我却也是不忘提醒着他：“若你不说，如此就是失去让我感谢你的机会了，不亏？”
“并不会。”他倒是颇为洒脱。
“求之不得。”我也不惺惺作态，欣然接受了他这般的“无私奉献”。
虽然他偷拿了我的遗灵册，令我被魂环惩罚，可他也是为了帮我集“鬼难”格，而且也不知用什么方法暂时给我解了魂环对我的惩处，姑且算是功过相抵罢。
我姑且也不恨他了。
“此次要追的遗灵我知晓，算是旧相识，只不过他们不认得我罢了，不会太累，你应当可以吧？”我瞧着他的模样，应当不至于虚弱至此。
“走吧。”他却是率先起了身，表现得比我还意气风发。
不过，其实我并不打算让他随我一同过去。这个人是在强撑着，虽然我并不清楚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我站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回头之际立马响指控制住了他的心神。虽然只有短暂的效果，不过也是足够的了。我把他引至他自己的房间，再点了支安神香，只把窗户留了道小小的口子。
我过去好好检查了一次，他却是正直愣愣看着我这边。我清楚他现在是看什么都是一团光影，我伸手将他眼睛合了上去，如此一来待安神香一起作用，他就得陷进睡眠里头咯。
“朱阎？”我悄悄在他耳旁唤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我正得意间他竟然是应了一声。虽然很轻，但我能清楚听到他问了一声：“嗯？”
我闭上了嘴巴，不发出任何声响。然而此时的朱阎却是闭着眼睛在床铺上乱抓了一通，最后攥着我的衣袖停了下来。不仅如此，他还喃喃念叨着什么。
我悄悄凑近听了听，却是听见他又在唤昨夜晚间唤我的那句话。
“不许喊！”我指着他鼻尖，虽然知晓他看不见。
下一刻，他也真的没有再乱喊。
与此同时，我也闻见了一股清新的香味。是清冽的沉香木的味道，绵沉沉的，有些淡。也是昨夜我一头扎进那人怀里的那种味道。
我立马站了起来，不再逗留。
我要去一户有钱人家，而且我曾经见过一回，只是不曾进去过罢了。那位有钱的大老爷，买来旁人的孩子替自己孩子往生的大老爷，他如今也死了。我姑且不知他是否是被术士所说的妖物鬼怪缠身而死，但我觉得他是罪有应得。而且我觉得，那术士也不应该继续活得这样好。
正在我游荡间，遗灵册又来了动静。上头给我加派了任务，我今夜得捉两只遗灵。
不管了，一步一步来。
我此次不用引灵幡就能找到遗灵所在，不可多得。
我来到曾经挂满白绸的这户富贵人家，如今竟然还不曾扯掉。哦，我差点忘记了。
上次是儿子，这次是老子。
我隐匿了过去，顺利进了大宅。
那堂中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哭闹，他的家人们都困极了，耷拉着脑袋跪在地上，还垫了软垫子。
没有人注意到我，我站在外头，看着里头。
遗灵坐在他自己的棺木旁，一直吵吵着，很显然没有人能听见他的念叨，除了我。
他年纪不算很大，当初听见“大老爷”，我还以为怎么也得过了不惑，可眼前这个看起来也不过才而立。
他继续坐在棺木旁，对着堂中众人指指点点，我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愚蠢，总做这种无用功。我笑了笑他。
正巧他也看见了我，他有了一瞬间的停顿，而后立即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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