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走，林何氏喊住了他，拿出两盒绢花来，笑道：“这是唐家娘给你媳妇买的。”
林玉璋愣了愣，伸手接过来，他是陪媳妇儿去买过绢花的，因而看到这小盒子便猜到是什么了。
他拿回西厢给了陆春雨。
陆春雨打开一看，每盒是六对绢花，做工精致而且逼真，都是小朵儿的，很适合小姑娘戴着，也显得活泼可爱。
“连我都有，看来大姑娘也有，就不知有没有得唐夫人的心呐。”陆春雨笑了笑，却是一叹。
“等着吧。”林玉璋却朝她使了个眼色，这么说道。
陆春雨微愣，随即就听到脚步声过来，连忙吐了下舌，立刻去将绢花放好。
林玉璋也去了书房。
陆春雨看到林夫子从门前走过，便猜测到是要说那事儿了。
她想到雪云纱还没拿回来，便牵着林霖去上房找林何氏。
林何氏才想起来这事儿，朝竹床上一指。
陆春雨过去一看，那匹雪云纱显然少了一些。
“哦，玉瑛说她好久没买绣面了，最近也在练绣，我看你买了这么多，就剪了一大块给她。”
林何氏正在裁自己的布，这时候说想起来这事儿，连忙说道。
“哦。”陆春雨抬手掂了掂，便看向林何氏，心里已有怒意，语气平平地道，“娘，不知你剪的一大块可有拿尺拿过？”
“怎么？”林何氏挑眉看着陆春雨，以为她不愿意，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别的也罢了，娘帮我量出两块八尺二的绣面来。”陆春雨指了指那小匹雪云纱。
“为何是两块八尺二长的绣面？”林何氏诧异地看着她，目光也朝那绣布看过去。
她原本就在裁布，工具是现成的，当下就拿着木尺走过去。
木尺尽处就是一尺长度，上面的刻度也细化到了寸。
陆春雨帮着她扯布，也没再说什么。
很快量完十五尺……
没了。
林何氏这才意识到什么，抬头看着陆春雨。
“我买时掌柜就说了，少说三丈，我想着我两块绣布是一丈六、七，足够了，便买了回来，如今却只有一丈五，娘这一大块是剪掉了不止一半吧。”
陆春雨微微撇着嘴，已经拿不出笑脸了。
“哪有这么多，最多一丈，你被掌柜的骗了。”林何氏连忙叫了起来，又解释，“还剪了一小块给玉琪，她也吵着要。”
“娘不说别的吧，赶紧去看大姑娘可有将那一丈剪坏，赶紧把那一丈夫拿回来。”陆春雨目光平静地看着林何氏。
“我刚接了两幅八尺长绣面的单子，加上绷绣屏余头，我只算二寸，这已是最少的了，现在两幅只有十五尺，娘让我怎么跟别人交代？”
“我去找玉瑛。”林何氏也明白过来，知道是赚钱的事儿，到顾不上跟陆春雨计较态度，连忙转身去隔壁。
很快就听到林玉瑛生气的叫嚷声：“剪她一块绣面怎么了！我就剪了怎么了！”
“啊！哎你这蠢丫头！”林何氏着急地嚷了起来，随手就是一阵闹腾声。
陆春雨突然想哭。
这就是娘和婆婆的差别吗？
娘的心里记挂着她，婆婆心里记挂的是自己闺女，媳妇再好只要有利益可占也还是毫不手软的。
她买一匹绣面是用来绣花赚钱的，又不是用来做衣裳的，连这个便宜都要贪她的。
不记得林玉瑛视她如敌吗？不记得林玉瑛这些日子在家里的闹腾吗？
这就若无其事理所当然地把她的东西分给林玉璋了？
“唉，春雨啊，那绣面已经没办法了，被剪了，现在怎么办？”
林何氏回来了，才到门口看到陆春雨在抹眼泪，也有些慌了。
主要还是尴尬。
“把钱退回去不绣了便是。”陆春雨心里郁闷，没好气地说，“最多就告诉唐家，大姑娘就是这么横惯了的。”
“唐家？”林何氏猛地睁大了眼，脑子里也嗡了一下，想到唐家自然是殷切起来，追问道，“唐家要绣品？”
陆春雨却什么也懒得说了，低头出屋，回到西厢直接去书房，语气闷闷地低着头。
“玉璋哥，不说了，我不绣了，让林玉瑛去绣吧，或者明天给唐家传个信儿，就说不卖绣品了。”
这边林玉璋已和爹说明了绣花的事儿，也将唐哲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父子俩正在商量亲事若成当如何，若不成又当如何，就看到陆春雨沮丧地过来，还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回事儿？”林玉璋连忙走过来。
陆春雨横臂擦泪，也不说话。
到是后面跟过来的林霖连忙开口告状：“奶奶欺负二婶！二婶哭！大姑和奶奶打架！”
真是个明白孩子，一下就把矛盾给说出来了。
“春雨你说怎么回事儿。”林夫子听了也连忙过来，目光炯炯地盯着陆春雨。
孩子说的话不可全信但也不能不信，显然是又出了什么事儿。
“那匹雪云纱被娘剪走了一半多，分给大姑娘和二姑娘了，大姑娘手里头可不少一丈，娘去找她要回来，被剪掉了，没要回来。”
“现在剩下的只有一丈五。”她说着又擦了一手眼泪。
“你要两幅八尺长、四尺宽，这一丈五不就差一幅绣面了吗。”林玉璋一听就明白了，也是生气，便看向林夫子。
“爹，是不是大家都觉得我媳妇好欺负啊？我媳妇买绣面是为了绣花赚钱，又不是做了什么吃的，大家都来吃一点！”
“这事儿是你娘不地道，想得太理所当然了，不着急，明天让她去镇上再买回来。”林夫子心里也尴尬，连忙说道。
“这次可不是我小气，若大姑娘在镇上时开口，她要多少我都买给她，爹也知道，我们如今手里头是有钱的，我不差那些。”
“若娘先问过我再剪，也不会变成现在的局面，我要一丈六尺半，现在就差一尺半就缺了一幅绣面。”
“我得庆幸绣线都在背篓里，不然若是缺了哪些，我还得重新去镇上配，我配线是我的绣艺风格，绣出来的就与寻常绣娘不同。”
“这也是我的绣品在绣庄能叫价的原因，寻常绣面同样的绣品，一半价都不到。我知道这事儿让大家都为难了，但绣品钱我已经收了……”
言下之意，虽然给她添了大麻烦，但她还要顾虑大家的心情。
她的话让林夫子更加惭愧了，连忙道：“你且绣第一幅，后面的问题我会让你娘去解决。”
他说着就朝上房走去，已是一脸怒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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