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于锦鲤直视着他的眼睛，丝毫不带逃避他的视线。
“对不起，如果拍戏的过程中让你误会了，我向你道歉。”
“成为剧本中的那个角色，这是我演戏的方式。”
“喜欢你的不是于锦鲤，而是朴巧凛。”
这就是为什么只有演戏的时候、只有演唱会的时候，他才会莫名生出那样的错觉，那种近似于“于锦鲤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的错觉。
事实的真相很简单，她只不过是入戏了而已。
而现在，《汉谟拉比小姐》，这部短短的十六集律政偶像剧，完结了。他们之间的故事同样如此。
他早就该知道的。
齐淼心如死灰，可是于锦鲤的声音却还在继续。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
温柔刀，刀刀割人心。
可是她不得不把一切都挑得明明白白的，如果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含糊过去，徒给齐淼留下无谓的希望，这才是更大的伤害。
“更何况，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的知道，偶像是没有资格谈恋爱的。”
无关人权，也无关所谓的职业道德，只是这个行业里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潜规则而已。
当你的女友粉知道，她们花在你身上的钱、她们希望你变得更好省吃俭用的从自己的开销里挤出来的钱被你献宝似的给了他见不得光的女朋友身上，她们还会愿意继续为你花钱吗？
偶像原本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他们有很大一部分甚至都没有一件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拿得出手的作品，正是因为有喜欢他们、支持他们的粉丝存在，才使他们变得不同。
所以才会有人设，所以才会有粉丝经济。
偶像，特别是上升期的偶像，是没有资格谈恋爱的。
冷眼旁观的李缘木的心情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他刚刚把自己的一颗心咽回肚子里，就听到了于锦鲤对齐淼这样的回应。
果不其然。
李缘木回想起那个时候，网络上的那些有关于锦鲤和齐淼的绯闻八卦传得满城风雨的时候，自己近乎固执己见的相信着于锦鲤的依据。
——我相信的不光是她，我相信还有她对这个行业的态度。
——只要他还是爱豆，于锦鲤就不会允许这些乱七八糟的绯闻成真的。
以于锦鲤的职业操守，她是不可能允许自己和他谈恋爱的。
上升期偶像谈恋爱，这就是对粉丝的辜负。
齐淼为了离于锦鲤近一点、再进一点，放弃了很多很多，也做出了很多很多的努力。只可惜，他从最开始选择的这条路就是错的。这样的结局，从他一开始选择转行进入演艺圈的时候起，就已经注定了。
他们之间从都就算不上是情敌。
而齐淼也像是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本所在一样，他到底还是颓然的卸去了力道，背靠水泥墙瘫坐了下来。
是不是……是不是今天他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可以如同以前那般？
是不是……
齐淼再也没有办法自欺欺人下去，他低着头，任由刘海投下一片阴霾，遮住眼睛。
于锦鲤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想来应该不会多么好过。
停车场里又一次陷入了尴尬的沉寂。
电梯传来“叮”的一声提示音，有人来了。
电梯门缓缓拉开，来人是张熟悉的面孔。
终于到了。
于锦鲤下来之前就已经提前给周昊正发了消息，让他应付完了采访，尽快过来停车场接他。
周昊正急匆匆的冲出来，一出电梯就看到了于锦鲤和齐淼。
“谢天谢地，你们俩没有事！”
周昊正看到了于锦鲤身上狼狈的样子，立刻意识到了在他和庄源离开了以后，包厢里发生了怎样凶险的状况。
如果留在那里的是于锦鲤和庄源，他简直不敢想象她们两个单薄的小姑娘要怎样应对那样的情形。于是还来不及细想，他就脱口而出，“我先替庄源谢谢你们了！”
这句话说完了又觉得更不对了，他是庄源的什么人啊他就替庄源谢。周昊正懊恼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尴尬的讪笑了一下，然后很快移开了话题，“齐淼就交给我吧。”
于锦鲤点一点头，立刻伸手帮忙把齐淼扶起来。
谁知道她刚刚一伸手过去，齐淼竟然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触碰。
于锦鲤的手缓慢的、默默的收了回去，缩在了宽大的外套袖口里。
避开了以后，他就立刻后悔了。
那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他避免自己被伤害的潜意识使然。
化解不开的尴尬又一次弥散开来。
周昊正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对之前于锦鲤和齐淼在地下车库里发声的前情一无所知，于是只当是齐淼醉得迷糊了，竟然连于锦鲤都认不出来了。
要是搁在平常，哪次不是一遇到和于锦鲤沾上一点边的事情，他都出奇的积极。
“这是发什么神经呢，”周昊正嘴上毫不留情的损了一句齐淼，然后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环住。
这一回，于锦鲤则是不再上手帮忙了。
大概是喝醉了的人总是喜欢在脑海里给自己配一些应情应景的BGM吧，齐淼的脑海里竟然无端的响起了几天前的演唱会上，他和于锦鲤一起唱的那首小情歌。
「入喉尚算可口，怎么泪水还偶尔失守」
「邀你细看心中缺口，裂缝中留存温柔」
原来真的和歌词里面写的一样啊，就好像柔软的心里真的破了一道缺口，明明被伤得血肉淋漓，可是却神奇的对她一点都生不出来怨怼来，就连裂缝里也都是残存的温柔。
“怎么还哭上了呢！不会是喝酒喝傻了吧……”
耳边响起周昊正的声音，脸颊上是湿湿的一片。
原来……
我竟然哭了吗？
「此时已莺飞草长爱的人正在路上」
「我知他风雨兼程途经日暮不赏」
「穿越人海只为与你相拥」
可惜我明明穿越人海，却没有资格和你相拥。
但是我依然祝福你，愿世间所有美好都与你环环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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