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的冬天，我在福建照例出差公事，在一栋废弃大楼的地下室里收敛阴晦之气。那一次很不凑巧，撞见了一队因公出差的军人。他们有人佩戴有红外线眼镜，将我整个仪式的过程都看到了。夏季平曾经明文规定，往生师的存在是国家最高机密，不允许任何人看见仪式过程，即便是平民，也不能留活口。当时为了保险起见，我还上过一次地面，请示了夏季平。在接到屠杀令后，我问在地面待命部队的总指挥拿了六枚手雷，又回到了地下室。将在地下室的全部成员杀死。”
沈钧说到这里，微微停顿，随即又继续道：“你是一个例外。你的父亲楚国雄通过夏季平得知此事后，请求放过他的女儿。所以，你没有认错人，那个抱你出地下室的人，确实是我。”
“楚乔，我并不后悔杀了那些军人，也不后悔曾经出现在那里。对于我来说，那是工作和职责。可你确实是无辜的，也有理由责备我，怨我。但是——”
沈钧话到这里，戛然而止，他低头，鼻尖与楚乔的相触，“你已经闯入我的生命中，你恨我怨我，都不能像刚才那样转身离开我。”
楚乔别开眼，“沈钧，我现在脑子里很乱，你能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吗？”
沈钧坚持道：“先吃饭好么？”
楚乔在床上又躺了半分钟，拗不过沈钧的固执，只好起来了。
吃完晚饭，楚乔洗漱完简单冲了个澡，便又匆匆窝回床上躺尸了。
沈钧收拾完厨房，洗完澡，跟着进卧室。
他掀开被子，睡到楚乔身旁，随即关上了灯，如同昨天一般，将她抱拢在胸口的位置，一动不动了。
这个时候时间刚刚过九点，实在还很早。楚乔窝在沈钧胸口，感受着他胸口一下下有力的心跳，怎么都睡不着。
这个困扰了她多年的秘密解开了，可她反而越发不知所措。这种感觉仿佛像是拆开潘多拉盒，发现里面放着的不是毁灭世界的恶魔，而是放着一只泰迪熊。
楚乔此刻就是手捧着那只泰迪熊，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了。
这一晚，楚乔的梦境不可避免地又回到了那个寒夜里的地下室。
血腥的场景如影随形，与沈钧英俊的脸孔重合。楚乔在烈火中绝望地呼喊，最后被惊醒。
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橘色的暖灯，沈钧的脸出现在楚乔眼前。
还没来得及等沈钧开口，楚乔便一把推开了他。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赤脚走出了卧室。
沈钧看着半掩的卧室门，目光晦暗下来。
楚乔方才推开他的那一瞬间，眼底流露出了一抹厌恶和拒绝。
那是她从未对他有过的眼神。
沈钧心里有片刻的手足无措，他调整了一下呼吸，下床，走出卧室，去找楚乔。
大客厅的阳台上，站着一个人影。
屋子里没点灯，外头的路灯和大楼的灯光，照亮了她的轮廓。
她靠坐在阳台的一张椅子上，双手抱着自己蜷缩的双腿，身体在夜色下轻轻的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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