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宅人宅爱（1）
自打那天之后，陆延年就再也没去过公司。甚至连家的大门都没迈出去过。原因很简单，她被宋律伟禁锢了。
电话线，剪了。
网线，断了。
门窗也都上了锁。
就连收在枕头下的手机亦被没收了。
宋律伟开始用他的笔记本电脑连接无线网络在家办公。除非极其必要，否则他是不会出门的。而每当他有事出门的时候，原先给他家做菜煮饭的刘阿姨便成了专职看护。
“陆小姐，你怎么连筷子都不动一下？是菜不合您的胃口吗？”
其实，刚开始被禁锢的这几天，延年进食一直不多。只是今天看到菜色里有宋律伟最拿手的糖醋里脊，更是食欲顿消。
两天前，一个偶然的机会，宋律伟将笔记本电脑遗在了家里。她借口看碟打发时间，避开刘阿姨的耳目打开电脑，想要上网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竟连机子都开不了。原来宋律伟用的笔记本电脑是带指纹加人脸双重识别系统的，仅限专人专用。这让她很是失望。
她向刘阿姨借过手机，但刘阿姨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只说自己出门干活从来不带手机的。看她为难成那样子，倒叫延年不忍心继续刁难她。严格说起来，她也不过是出来混口饭吃，何必呢？
出不去门，她就只能靠在窗户边上往外看。看行色匆匆的人群永远戴着叫人猜度不透的面具，看银杏树的叶子一天比一天少。这让她想起一则温馨的短文，也是她初中时候偶尔接触到的一篇英语文摘里提到的。大致讲的是一位得了重病失去生存希望的年轻人指着病房外的一棵老树对他的主治医师说“我的生命就像这树上的叶子一样，一天少过一天。当这棵树上的所有叶子都掉光的时候，我也该‘走’了。除非奇迹发生。”医师自知落叶归根是不可替代的自然规律，一时语噎。住在年轻人临床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老画家，他听了年轻人的话一个字也没说，只是拖着病体出去散心的时间变多了，没有人知道他在这段时间都去做了些什么。秋天来了，年轻人就坐在窗前数书上的叶子，每掉落一片，他都轻吟出声，连他的主治医师听了也跟着觉着揪心。可没想到的是奇迹真的发生了！秋天过去了，树上竟还残留着一片倔强的不肯凋落北风中的小树叶！面对此情此景，年轻病人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对生的渴望。在他的积极配合下，治疗取得突破性进展，连他的注视医师都忍不住赞叹“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一种东西叫做‘奇迹’”。就在大家纷纷祝贺年轻人康复出院的时候，同病房的老画家因为病情恶化撒手人寰了。在众人眼中，他一直是个孤傲冷僻不易相处的怪胎，也从未见过有自称亲朋好友的人来探望过他，看样子是真正的孑然一身。在为他收拾遗物的时候，人们惊呆了。因为被他拥在怀中的画夹早已被寒露打湿，翻开画纸，里面的内容千篇一律的全都是叶子，静静的叶子、被风吹起的叶子、绿油油的叶子、由绿变黄的叶子、焦黄的叶子……每一笔每一划都是那么的认真，那么的传神。被深深感动了的人们都说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画，他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大画家！故事讲到这里就算完了，本意还是歌颂人间温情的关爱。可这么些年过去了，到头来再次品读回味，延年却发现自己有了不一样的感知。对于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譬如希望，是不是真的会因为相信而存在？
百无聊赖的她也开始学着数起树叶来，因为装了防盗网，数得并不真切，有时还会漏数。只是越数眼皮就越沉，眼前的东西也开始变得模糊。接着，她就听到李阿姨的惊呼“陆小姐？陆小姐！你没事吧？陆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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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自己是被催眠了。
不过，到访的医生显然不这么认为。
当延年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医生已经走了。只剩宋律伟一个站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她睁开了眼睛，也只飘出一句话“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一听他说这话，延年就明白了。原来自己这不是被催眠，而是低血糖犯了。所以，当她仰起头看到斜上方挂着一个盐水袋的时候，也不足为奇了。缓缓抬起左手，沾着优碘的无纺布胶贴下隐隐可见微凸的针头。她伸出手，下意识地就想要拔针，却被眼疾手快的宋律伟一下子按了回去。温热而富有弹性的触感让她忍不住侧过身多瞄了两眼……原来自己挂着点滴的左手一直搁在一只捂着方巾的热水袋上。“不想再被扎一次就老实点！”宋律伟的语气听起来很是不善。
延年果然没有再试图去牵扯输液针管。除了吃中药，她最怕的大概就是扎针了。挣扎的最厉害的一次甚至将挂盐水瓶的铁架台给踢翻了，那时的盐水瓶还都是玻璃做的，哐当一声就粉身碎骨的那种。结果可想而知，重新配药、重新戳针，只差没将她五花大绑了。
“还有，如果你再闹绝食的话就不止把医生请到家里来挂葡萄糖生理盐水这么简单了。你最好相信我说的话。”
她自然是信的。因为宋律伟对付她有的是办法。他不缺钱，那些进口蛋白营养液就跟白开水似的，24小时供应也绝对没问题。只是她累了，玩不起了，不想再遭罪了。
见她认命地点了点头，宋律伟也不知究竟是该为自己的话收效感到高兴还是怎样。只放低了音调说了声“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相声里有个经典段子叫《报菜名》，换做从前，延年肯定也能喋喋不休说上好一段儿。但那感觉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仿若隔世。
“粥，我想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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