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季左轻轻地问。
“利之巨者,总会有人不顾一切地去夺取!”原夫子平缓的语气瞬息变得愤怒,“幕后掌控之人见蟊贼野匪动摇不了息坊,转而寻求官将。息城官府以别苑窝藏山匪的名义请守将出兵灭剿。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息城守将率大批兵士悄无声息地赶赴别苑,将守卫的庄丁一一杀死,并且残忍地杀害为加紧赶制一批货品而在此督工的息衍公与息术、息敏二位公子。沁宛夫人亲眼目睹夫君与两个儿子惨烈地倒在血泊之中,悲愤交加之下,她拾起夫君掉落到地上的佩剑,用那把沾着夫君鲜血的宝剑,自刎而去!”原夫子抑制不住愤怒,颤抖着讲完那段对他而言不堪回首的尘事!
“这幕手掌使之人太可恨!”季左怒不可遏。
“守将掳走了绣娘,并前来攻打息庄。”原夫子原本轻轻捏着茶杯的手紧紧地拽着。
“息庄的族人岂不非常危险?”季左紧张地问。
“是啊!许是上苍垂怜,不忍绝息族血脉!就在兵将来息庄的途中,被设在半路的暗哨发现,二人急忙抄近道赶回庄中报信。庄丁们护着息伯君三岁的女儿与庄人,分成几路,夤夜逃离生活了几代人的息庄。主使之人清楚不能留下祸根,对护送小姐的这一路人马穷追不舍。破晓时分,军士们追踪到了行迹。他们的马快,眼看就要被追上,小姐就要惨遭毒手。庄丁急忙朝四周望,看能不能找到藏身之所。可是,他们所处得地荒山野林,小姐才三岁,将她独自置于荒蛮之中,肯定不能活命。眼见追兵将至,庄丁泊于发现旁边有一泓清泉,泉口高约三尺。顾不得许多了,他将小姐藏于泉洞内,一再叮嘱她不要出声,等到明日天亮,没有马蹄声才可以出来。乖巧的小姐认真听从嘱咐,躲在洞内。正当泊于上马往前引开追兵时,机灵的小姐唤住了他,稚声稚气地说:‘洞很大,大家都进来。’泊于急忙下马查看,果真!洞内空阔,足以容纳所有人。泊于遂让大家躲进泉洞,放走马匹,引开紧追而至的追兵。楚兵沿路追赶,当他们发现只有空马匹之后,在山中来回追查,整整一日,大费周章最终却一无所获,只好率兵返回城内。”
“小姐临危不乱,真是机敏!”季左赞叹道。
“是啊。”原夫子颇为自豪,也到了这一刻,语气才稍稍轻松。“后来大家在想,既然泉洞这么宽敞,是不是另有出口?于是趁着天色未暗,泊于背着奔波了一夜、睡得香甜的小姐继续往洞里走。走着走着,果真发现一处隐蔽的天地,那儿悬崖屏立,人迹不至。在屏嶂之后,山木郁秀,清池碧湖,更难得的是,沃土百亩,适宜息族人的安居。经过十五年的苦心经营,如今的山庄瓦屋林立,景色绮丽,庄民丰衣足食。”
“所以,这个山庄其实就是息族人聚居的息庄?”季左聪慧,一点就透。
“不错。”原夫子复如平素的温和,“息氏族人逃离劫难后,在此繁衍生息,这里的格局皆照原来的息庄而建。”原夫子此刻风淡云轻的讲述,却承载着族人十几年前骇人听闻的厄难。
“其他族人呢?”季左关切地问。
“主使人之目的在于夺取绣技,结果如他所愿,对于出逃的息族人便不再穷追不舍。事态消停后,一部分族人迁他乡,一部分复返回被洗劫一空的故园,只是不再从事惹来重祸的织染之业,而是另谋生计。为维持生计,许多人不得不起早贪黑劳碌,与从前的富足安逸可谓天壤之别!”念及族人的辛劳,原夫子悲怀慨叹。
“若没有猜错,潇儿小姐就是当年才三岁的息伯君之女吧?”季左问道。
“公子猜得没错。”
“可为何小姐自称姓边,而非夫子所说的息氏?”季左不禁问。
“哦,小姐改姓母氏,一是提防仇人起疑,二亦是为了纪念母亲。”原夫子解释道,“大难之后,息族人千方百计打探幕后主使之人,终于,三年后露出了真容。”
“是谁?”季左连忙问。
“此人心肠歹毒、诡计多端且手握权柄!他就是现任城邑令及贡!”一提及他,沉稳温和的原夫子也难掩怒容。“当年还是文吏的他,利欲熏心,勾结守将启韦,二人狼狈为奸,他们先是谎称息族人暗通山匪,出兵围捕。接着宣称息氏绣坊收缴归官府,以一张伪造的契书,转卖给心腹。害怕显露踪迹,得手之后又历经数次虚假的转手,三年之后才归到他的兄弟拙牙名下,并改名为祺元绣庄。三年的时间,这场喧腾一时的事件早已消声匿迹。及贡行事谨慎,从不显山露水,人们只知拙牙是祺元庄的掌柜,却不知他与及贡乃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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