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最后站定在了门口。
夏云曦眼神复杂，看着和往常完全不一样的墨云舒，看他歇斯底里，看他崩溃，看他神经质一般咄咄逼人……
原来墨云舒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他根本不是在追寻爱情，而是在寻找安全感。
一直都是。
“云舒，我们结婚吧。”
里面的人安静了一会儿，墨庭尧也扭头看了过滤。
“我没有骗你，真的，我可以陪你，一直都陪你，你哥哥也会陪你，没有人不要你。”
墨云舒没有动作，被按了暂停键似的望向夏云曦。
许久过去，他沙哑着嗓子开口，“我不相信，那孩子们呢？”
“他们也一样。”夏云曦赶忙道，“我们是家人，家人永远不会分开。”
“那你把他们叫过来。”墨云舒很坚决，不说原因，只是要见孩子们。
夏云曦犹豫了一下，还是和墨庭尧商量找来了孩子。
被大人们叮嘱了劝一劝里面的叔叔，小宝带着弟弟走进去，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精味。
怎么回事？这里不是病房吗？
夏时宝移开眼睛，心里疑惑的同时感觉到了奇怪。
这太违和了。
心下不妙，夏时宝正准备把弟弟带出去，病床上虚弱的人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竟然探出身抓住了他们。
夏时宝：“！！！墨叔叔！”
就在这时，墨云舒身后的酒精味瞬间挥发出来，火苗随之而来，眨眼间窜到了旁边的窗帘上。
墨云舒竟然点燃了旁边的桌布。
一个空了的医用酒精瓶子咕噜咕噜滚出来，夏云曦红了眼睛，直直要往病房里冲，被墨庭尧拉住了。
“谁敢进来，他们两个一个也别想留下！”
墨云舒的眉眼在火光下映的通红一片，衬托他更像浴火而生的恶魔。
“你们爱我吗？”
“云舒！快出来，你放开孩子们，我们都爱你啊！你出来！”
“不。”墨云舒竟然笑了，这一次真心实意的，看不出一丝勉强。
“哥哥，我和你的孩子，你选哪一个？”
墨庭尧双拳紧握。
孩子们没有挣扎，也没有出声，给了外面父母足够多的尊重和无声的支持。
夏云曦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那是她的孩子啊……她的孩子。
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云舒……”墨庭尧痛苦地抱住了脑袋，“你不要逼我好不好，你别逼哥哥，我没有不要你，你信我一次，我不能失去你们……”
“哥哥。”
火焰已经要烧到病床上来了，可墨云舒恍若未闻。
“他们死了，你就会只爱我了……你选一个吧，你爱我的对不对？你说啊。”
这么大的动静，医院很快被惊动了，只是让问讯赶到的助理拦在外面。
没有选择，只有沉默。
墨云舒轻轻哼笑，就那么隔着烟雾看墨庭尧，仿佛要把对方的眉眼永远刻在心里。
墨庭尧快要疯了。
“云舒！云舒你出来啊！哥哥求你了，求你……”
他丢掉了自己所有的尊严，只求爱的人能够平安无事。
皱了下眉，墨云舒松开了孩子们。
夏时宝动作很快，抓着弟弟就往外跑，可火势已经快蔓延到门口，外面采取的救援根本于事无补。
墨云舒动作慢悠悠地上了轮椅。
墨庭尧和夏云曦一前一后冲了进去，天花板上不断有烧毁的东西掉下来，一声声砸在地上。
“小贝！”夏云曦眼眶欲裂，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
可惜来不及了。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夏云曦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块燃烧着的板子离夏时贝越来越近，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无力扑在了地上。
不要……不要啊！
千钧一发之刻，一个力道狠狠拉开了惊魂未定的夏时贝，随之那块木料也轰然砸在了地上。
是墨云舒。
“小宝小贝！”夏云曦拥住自己失而复得的孩子，泪如雨下。
墨庭尧呛咳着冲过来，往前想要去救墨云舒，可对方只是对他微微一笑，隔着距离，有一个又一块钢筋轰然落地。
火焰隔开了曾经无话不谈的兄弟。
热度蔓延开来，逐渐扭曲了空气，火光中，墨庭尧绝望的看不清弟弟的面容，只能听见声线未变的嗓音，甚至带着笑意。
“哥哥，你要幸福啊。”
“云舒！！！”
火焰吞没了他，墨庭尧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哥哥，你要幸福啊。”
过了将近两个小时，火终于被彻底扑灭。
里面的人被救出来，灰头土脸，墨庭尧腿上被掉下来的小电扇砸伤了，其他人除了有烟尘入肺，并无大碍。
可这其中不包括墨云舒。
过了很久很久，或许也没有太久，墨庭尧坐在另一张干净的床上，迟迟不愿意开口。
夏云曦抱着孩子，细声细气回答警方的问题，花了很久的时间争取到了冷静期。
最后从警局里出来的时候，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墨庭尧抬头望着天空，那里灰白一片，已经没有了光亮和温暖，偶有几只不畏寒的飞鸟，发出粗嘎的叫声。
他身下是一张和墨云舒曾经一模一样的轮椅，被轻轻推着向前而去。
墨庭尧清退了身边所有人——除了夏云曦。
“我是不是很失败？”
被火熏过的嗓子暂时失去了原有的磁性，墨庭尧索性用手捂住了脸。
“我不是个好哥哥，也不是个好的父亲，我什么都不是。”
“这样对你，你怨我吗？”
你还怨恨吗？夏云曦问自己。
抚上心口，那里的心脏还在跳动，一下接着一下，生动而有力。
“你为什么……要害我的父亲？”
夏云曦已经没了眼泪，生死一场，似乎很多事都释然了。
“你说什么？”
看见墨庭尧脸上的表情，夏云曦仿佛想到了什么。
似乎一切都开始在这时抽丝剥茧，一层层摊开在两人面前。
“墨庭尧。”
夏云曦说得很慢，也很认真，这一个问句，仿佛问出了两个人接下来的人生。
那时候的背叛和伤痛，苦难和冲动，一切都有了源头。
“你曾经有没有，在我父亲公司破产中动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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