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照不宣，都没再追问。
夜里，沈桐茳又对着那条帕子出神。许久不见七皇子，不知是胖了还是瘦了。每日还去尚文馆做功课吧。也不知她缝制的书袋，殿下有没有用。
只是这些，仿佛不是她该惦记的。
过了腊八，年就快了。因为雪灾的缘故，皇上下令一切从简。以至今年这个年，比往年过的要冷清许多。好在年根底下，送来的补给不少，种类也丰富些，这回竟然还有鱼有肉。总算能开开荤，流芳斋里的诸位当真欢喜。
听小何说，长街上已经挂起了红灯笼，虽为求俭省，用的都是去年的，可一点都不显旧，夜里亮起来，真心好看。
紫苏和秋葵两个丫头听了，也是羡慕。泓渟寻思着，便去库房里找了几只旧灯笼出来翻新，红彤彤的几个挂在檐下，确实添了不少喜气。
红烛映着白雪，真有些过年的气氛了。
见众人兴致都这么高，沈桐茳便找来红纸，张罗着凑在一处剪窗花玩。泓渟手巧，花样描的最繁复，剪的也最好，辛夷比起来也不差，紫苏和秋葵虽然是粗使的，可对剪纸也很有一套。只有沈桐茳和若湄两个，大眼瞪小眼，看着人家剪好的眼馋。
对着才剪好的窗花，诸人正说笑，见小何捧着几个冻梨进了屋。
一见有吃的，众人赶紧放下手上的活，一人捧着一个，大口啃了起来。
“又去串门了？”沈桐茳问。
小何点头，“一个同乡过生辰，小的去贺了一贺。”
沈桐茳点头，咬了一口梨，冰冰甜甜的滋味真是爽口，心想，这样的圣物若放在夏天，那就好了。
“姑娘从前在尚宫局是不是有个姐妹姓苏。”
一听姓苏，沈桐茳头一个想到苏朝雨，点头说，“是有一个，却不知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是吏部尚书家的姑娘？”
“是，怎么了？”沈桐茳忽然有些紧张，只怕是不好的消息。
“那就没错了。”小何一笑，“姑娘别急，是好事，奴才今儿听在雍华宫当差的小兄弟说，苏姑娘眼下已经升任七品良侍，是桩大喜事啊。”
沈桐茳听后自然欢喜，不禁感慨，短短不到半年工夫，就从女史升任作女官，朝雨恐怕要打破女官升迁的最快纪录了，看来全贵妃娘娘真的很器重她。
“背靠大树好乘凉，听说这位苏姑娘的表姑母，是贵妃娘娘身边的苏令人，苏姑娘既能提拔到娘娘身边当差，真是想不冒头都难。”
沈桐茳不愿听泓渟的酸话，便没接这话茬。
原想着能在贵妃身边当差的，必定都是拔尖的人才，心思灵巧者不在少数，一群聪明人凑在一处，必定耍尽手段，争抢着想上位，人事关系无疑相当复杂。本以为朝雨的日子未必遂心，却不声不响成了女官。这下，她总算可以放心了。
“姑娘，您要不要送什么贺礼过去，奴才可以替您想法子。”小何问。
“不必，锦上添花的事最没意思，只要她过的好就好。”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就除夕了。
除夕当天，沈桐茳把积年的好东西都拿出来，烧肉炖鱼包水饺，整整张罗了一大桌。
兴致上来，小何拿出一壶好酒，说是在内侍局里的兄弟，顺出的御酒。
御酒都是有定数的，哪是说顺就能顺出来的，沈桐茳笑着没揭穿，捧着杯子尝了一口。除了辣嗓子，真不知这酒有什么好喝。
辛夷她们几个压根不会喝酒，一人才抿了一口，脸就烧的通红。
沈桐茳才笑她们脸红的像檐下的灯笼，却被硬劝下两杯酒，到如今眼也花了，腿也晃了。
燃放烟花，是本朝所有节庆的传统，午夜，烟火在天际绽放，因为隔得远，站在院中压根看不真切，沈桐茳等人便上了书楼二楼，站在窗口极目远望，隐约能看到火光。
酒醉微醺，沈桐茳扶着窗框勉强站稳，眼眶有些温热，心里惦记着，记得去年淑妃娘娘芳诞时，朝雨曾说，终有一日她要站在殿前，堂堂正正的欣赏烟花。眼下，朝雨已经做到了。
作为知己，她真心替朝雨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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