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惟摇头笑了笑，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沉默。
仿佛这一刻那份沉默已然替代了心中的话。
燕飞秀看着他的眼睛，目不转晴，忽而攥起了手心，“子惟，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别傻了，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子惟淡雅地笑了下，若是他自己都治不好自己，这世上又有谁能说有个本事呢？
“再说，我现在也很好啊，也不算真正地看不见，虽然只有黑灰的影像，没有全瞎，这样上天对我沈子惟已经很不错了。”沈子惟平静地语道，神情闲适。
“只有黑灰的影像？”燕飞秀愣了下，立即想到那古老的底片胶卷，只有那样吗？看不见斑斓的色彩与天空，他的视线已经被灰黑给笼罩了……
沈子惟走下庭院，每一步都无有任何障碍，就像很平常一般，看来这种打击还不至于完全致命。
“倒是你，现在一定过得很好吧？听说你做了皇后娘娘了，真恭喜你了，燕飞秀。”沈子惟笑道，视线却没有看她，望着那片灰蒙蒙的竹林。
一句话说得让人哽噻住。燕飞秀鼻翼忽而酸涩了起来，好一会都未有说话。
“怎么了？”沈子惟感觉到她情绪的异动，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却能感觉到那灵魂的郁重。
“没有，谢谢，我真的过的很好，绮鹰也待我很好。”燕飞秀笑道，收起了那股溢出的情绪。
“好就好。”沈子惟笑了笑，接着有些报歉地言道，“清雪影把你抓来后，夜绮鹰一定会很着急的，燕飞秀……现在你快回去吧，别让他担心了。”语气很轻很缓，虽然心底不舍，但是有些话还是必须说出来啊！
“子惟……”燕飞秀唤了声，瞬间莹光泛滥，她吸了吸鼻翼，总算忍住了那股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微微扭过头，好一阵不再说话。
沈子惟感觉着她异动的情愫，走近她，站在她身侧缓缓言道，“不要为我难过，这只是最仁慈的报应。”
“不，子惟，你……你不该有此报应！”燕飞秀再也忍不住地淌下泪来，看着他，一手扶住了他的手臂，“你的世界不该是这样。”
沈子惟勉强笑了笑，看向对方，“是怎样都不要紧，就算有一天全瞎了，那也无所谓，因为，我想做的已经做到了。”
也许这句话并不是在说笑，精通医理的他已能预感到什么，所谓的只剩下灰黑的影像，那不过是全瞎的一个征兆，应该说迟早有一天，他的眼会全瞎掉，那样他的世界就是全部黑暗了。
“子惟……你不会的瞎的，我会治好你，一定会治好你，你相信我！”燕飞秀看着他，心底哽咽难受，忽而想到一个人，“云狂，还有云狂，子惟，你还不知道吧？云狂怀了你的孩子了。”
“……”听得沈子惟一怔，神思几乎是愣住了，但，马上几乎是反射性地握住了她的肩膀，“你说什么？燕飞秀？”
“子惟……云狂怀了你的孩子。”燕飞秀看着他，再次重复道。
沈子惟瞬间皱起了眉头，想也不想地否道，“不，不可能。”
“子惟……你还记得你到过绎宫的那个时候吗？那一晚，你、我、云狂都在，我答应了代替成为聂云心，而你就留下来替我做了那人皮面具……”
随即燕飞秀将那件隐晦的事情道了出来，听得沈子惟脸孔一片阴白沉郁，眸瞳里的那股灰蒙蒙是越加地黑了下来。
“子惟……你不要怪你师妹云狂，她这样做，全是为了爱你……”燕飞秀看着他灰蒙的双瞳，那里虽不再有色彩，可是她仍能感觉到那股清澈如鎏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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