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哥发现我不见了，就去问林韵宁，因为当着纪震霆的面，所以她才说出了我在什么地方，最后是我哥把我放了出来。”
纪南湘想到那些年里，他们兄妹两人想扶相持，最后居然就这么挺过来了。
“后来还有很多次，林韵宁因为一点点小事想要打我，是他挡在了我面前，替我挨了打。如果不是他一直在保护着我，或许我根本就没机会活到今天。”
林韵宁敢害死她妈妈，自然也有胆子害死她。
她没害死他们两个并非是因为她不敢，更不是因为她不想，只是因为没做到罢了。
纪南湘动了动身子，单手撑在身侧想要缓解一下腹部的不适，“我知道你也有妹妹，但你永远都体会不到我这样的感受，你跟明蕊从出生起便受尽万千宠爱，永远都不懂在夹缝里求生存有多艰难。”
她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周身都萦绕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哀戚。
“对于我哥来说，我就是他的命，所以五年前他才在最后一刻都想方设法的让我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而对于我来说，他更是比我自己的命重要。”
纪南湘眼中一片冰凉，说完后，视线又扫向明宴辰，“其实你这样做，跟要了我的命没什么两样。”
明宴辰脸上僵硬的表情动了动，朝纪南湘伸出手想要再度搂过她，可却觉得手臂似有千斤重一般，连抬都抬不起来。
过了好半晌，才算是凝聚了一点力气，他将手搭在她的双肩上，“你也是我的命。”
纪南湘收敛起眼中的讽刺，没有接他的话。
明宴辰伸手帮她擦了擦满脸的泪，她沉默半晌后，又再度出声，“你说，我哥中枪坠海的那一刻脑子里在想什么？他会不会恨我？”
男人手中的动作顿了下，“不会，他那么疼你，怎么会恨你。”
“可是我恨，我恨我自己，”纪南湘握住他的手掌，她眼中的光好像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掉，“明宴辰，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彻底放下这件事，更不知道怎么才能彻底原谅我自己。”
明宴辰搂紧她双肩，“南湘，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宝宝要紧，答应我，先别想这些好吗？”
他让她的脑袋靠到自己肩膀上，“你今天心情不好，先别想这些事了。”
纪南湘将心里的难受倾吐出来后，感觉心情稍微平静了些，她闭起眼睛，安安稳稳的靠向他怀里。
明宴辰等她情绪彻底稳定，然后才去洗手间用温水打湿了条毛巾，又拿着回到床边替她仔细的擦拭脸上的泪痕。
她躺在那里动也不动，男人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心里却依然不是滋味。
明宴辰心事重重，帮她擦完脸后也没了倦意，他放下毛巾走到阳台上，从烟盒里摸出根烟点燃。
纪南湘目光扫过去，只看到一点忽明忽暗的红光在他指尖跳跃。
她翻个身没再看他，却依旧睁着眼睛怔怔出神。
到现在，她其实早已经没了报仇的心思，但尽管不想报仇也不想坦然留在他身边，仍想离他远一点。
抽完烟后，明宴辰缓步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眼，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他也关掉灯然后跟着躺上去，闭上眼睛却怎么都没有睡意。
几分钟后，纪南湘睁开双眼，两人各怀心思，尽管躺在同一张床上，距离近的伸伸手就能触碰到，但心却又像是隔了天涯海角。
……
第二天，明宴辰起来的很早，早饭都没吃就出了门。
纪南湘睡到中午才起来，她随便吃了点，上楼时，目光不经意的瞥过书房关着的门。
她犹豫了下，还是推开走了进去。
她有段时间没进来，明宴辰的书房已经变了样子，书桌对面原来只是一面空白的墙，但现在却变成了一面照片墙。
上面贴了很多个空相框，应该是打算放宝宝的照片的。
纪南湘盯着看了会儿，然后视线从照片墙上收回，又垂下去望向书桌。
上面放了一张她的照片，是那次他们去国外拍的，虽然只有侧脸，但拍的角度很好。
她盯着照片里的自己，那时候还没有发生这么多事，她笑起来也是真心实意的，眼角眉梢间都点缀着幸福。
纪南湘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又给他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丝毫看不出动过的迹象。
她目光扫过他书桌的每一寸地方，最后落在了角落的情侣杯上。
还是她之前亲自挑选的那个，他们搬到明宅来的时候，明宴辰顺便把这个杯子拿了过来，一直用着。
纪南湘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个杯子看了半晌，忽然伸手拿过来，将它狠狠摔到地上。
“啪——”
杯子摔落在地，瞬间变成了无数碎片。
她还记得自己买这个杯子时候的喜悦心情，那时她满眼都是他，满心想着跟他重新开始，如今她把杯子亲手毁掉，却一点也没觉得难过。
外面的佣人听到动静，连忙过来敲门，“少夫人。”
纪南湘努力平静着自己的情绪，“怎么了？”
“您没事吧？”佣人担忧地询问，“我刚听到里面……”
“没事，”纪南湘打断她的话，“就是不小心打碎了个杯子，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那我进来打扫了吧。”
“不用，”她淡声拒绝，“你等下准备中午的食材吧，我想吃红烧鱼。”
佣人闻言，也不好执意进去，“好，那您小心点，不行就留着我们来打扫。”
“知道了。”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逐渐远离，纪南湘才小心翼翼地蹲下身，随手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碎片。
她手指稍稍用力，那碎片就割破了她的手，手腕处顿时呈现出一道浅浅的伤口。
浅的她都感觉不到痛，只看到溢出了一点血。
突然响起的铃声打破了书房里的静谧，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明宴辰的号码。
纪南湘将喉间的那口气憋回去，犹豫几秒还是接了起来，“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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