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得闭起眼睛，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无力的趴到方向盘上。
停车场一下子变得安静无比，与刚才的静谧不同，现在这种气氛更接近死寂。
纪曼凝直愣愣的看着前面，半晌没回过神。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好像骤然断裂，她心里所有翻涌而上的疯狂趋于冷静，随即又被无尽的紧张和惊惧覆没。
叶蕊躺在一片血泊里，始终没动一下。
纪南湘头脑昏沉，最后抵不住晕了过去，满脸满身的血。
纪曼凝闻着车厢里弥漫的血腥味，胃里翻涌上一股恶心，她慌慌张张的拉开车门，下车的时候却由于双腿发软而跌在了地上。
瞪大的眼睛里透出藏匿不住的惶恐，冰凉的双手颤抖不已，就连血液好像都是凉的。
她不敢去看纪南湘还活着没有，更不敢去看叶蕊。
那样的血腥冲击着她，她整个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再思考。
良久，纪曼凝才颤颤巍巍的从外套兜里摸出手机，然后按下一个号码拨过去。
“喂。”
接通后，一道温润如玉的嗓音从电话的另一边传过来。
“叶景辉，”她哭着喊他的名字，“救救我，我杀人了，救救我……”
电话里的男人沉默了一秒，然后冷静地问：“你先别慌，告诉我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过去。”
纪曼凝报出个地址。
叶景辉来得很快，前后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他到了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躺在血泊里的叶蕊，然后才是躲在一旁脸色苍白的纪曼凝。
他脸色变了变，然后上前探了下叶蕊的鼻息。
已经没了呼吸。
男人收回手，目光随后转向纪曼凝满是恐惧的脸上，“死了。”
死了……
纪曼凝死死咬住牙关，可即便这样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惧怕。
她提前买通了这里的保安，不允许他放除了纪南湘之外的人进来，所以停车场里才这么久没有人。
只是，虽然没人，可监控却完全能将这一幕清清楚楚的拍下来。
纪曼凝抬起一张脸，双眼已经哭得通红，“叶景辉，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你帮帮我……”
叶景辉头一次瞧见她对自己露出这副态度。
她是纪家的大小姐，是纪震霆的掌上明珠，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向来都是骄傲的高高在上的。
可这一刻，她却变得这么狼狈，声泪俱下的求他帮帮自己。
他定定的看着她，突然感觉她变得很陌生。
纪曼凝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拉住他的手臂，清艳绝美的脸上满是交错的泪痕。
这种可怜的姿态，能轻而易举的撩拨动男人心底的保护欲。
“叶景辉，”她说话时唇瓣不住颤抖，好像还抱着最后的希冀，“你帮我这一次，只要你帮我这一次，以后让我做什么都行。”
以后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样一句话，在他的印象里，似乎不应该从她嘴里说出。
叶景辉没作回应，先是抬起头扫了一圈地下停车场。
某个隐蔽的角落里，藏在后面的女人察觉到他的目光后惊蛰般往后退了退。
她捂紧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因为恐慌而喊出声来。
明宴辰是在开会时接到的通知。
是个很重要的会议，但方白薇一个电话过去说是纪南湘又出事了，他想都没想的丢下各位参会董事就跑了出来。
到医院时，纪南湘正躺在推车上，被医护人员推着进手术室。
她上身衣服被血染透了一片，脸上的血似乎被擦拭过，呈现出近乎透明的白色。
双眸紧闭，没有丝毫生气，手臂无力的垂落下来，无名指上的婚戒也沾了血，已经干涸。
今天恰巧方成轩值班，一听说伤患的身份，便立马接了这台手术。
方成轩看到明宴辰疾步冲过来，身上还穿着一身正装，明显是刚从公司跑过来的。
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别担心，我刚才给她检查过了，没有伤到致命的地方。”
明宴辰抿着唇没出声，脸色阴郁至极。
跟在救护车后面一同过来的是几个警察，其中就有林队。
纪南湘被推进手术室后，门随即关上。
明宴辰这才转过身，几步走到那几名警察前，目标明确的揪住了林队的领子，眼里迸发出的杀意宛若实质，“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件事。”
一字一句，每个字都像是从喉骨里蹦出来的。
林队本来还算冷静，一看他这动作，又被激起了满腔怒火，“明宴辰，上次我没跟你计较，是给你爷爷面子，但你也别以为我们是软柿子，可以由着你踩踏！”
不管怎么说，他好歹是个堂堂市局的队长。
上次他就给了他一拳，今天又来这招，真不把他们警方放在眼里吗？
明宴辰松开手，脸色缓了缓，“到底怎么回事？”
他给了台阶，林队也就顺势下来了，只是脸色还是有些别扭，“我们刚接到报案，说是您太太蓄意杀人，但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她因为受伤正处于昏迷中，所以就先送来了医院。”
闻言，男人的面色刷的冷了下去，“蓄意杀人？”
林队点点头，“报案人是这么说的。”
明宴辰眸子内一片冷冽阴寒，“她杀了谁？”
就纪南湘那个胆子，能杀谁？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她有那个胆子，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去要谁的命。
林队迟疑了下，然后才犹豫着说，“就是令堂此前收养的养女，叶蕊叶小姐。”
叶蕊？
明宴辰略略怔了下，倒是真没想到会是她。
他心里一时有些复杂，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谈不上悲伤，但也不会高兴。
“这件事，不可能是纪南湘做的。”
半晌后，他才淡淡抛出这么句话。
别说纪南湘已经对过去那些事释怀了，就算她没释怀，也不可能会亲自动手杀了叶蕊。
“上次的事我已经给你们递交了证据，对方是因为身患绝症无力医治而自杀，跟纪南湘没有关系，何况我也承担了他们的医药费，”他语气淡漠的扯出这个事实，“这次的事，你们但凡长点脑子，都不可能觉得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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