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遍了城墙,浸红了河水。一夜苦战,北门和西门虽然摇摇欲坠,却实实在在地被守住了,至少……城未破。岳阳城内所有人看着渐渐吐白的东方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
在他们的心中,黎明即将到来。朝廷的援兵要不了多久就会到达,城外的数十万大军就会退去。
可是……这也只是以为!
林子轩沉默地看着城下浴血奋战的士兵,城内遍地躺着的伤员,墨色的眼底划过一抹深沉的悲哀
朝廷会不会派救兵来他一清二楚。天空的黎明已经到来了,岳阳城却迎不到自己的黎明了。
“将军……”一个将领握着手中还在滴血的长剑跪在了林子轩面前。
林子轩的目光悠扬地落在对方身上,看清楚那张略微熟悉的脸庞后眸光微微一滞。
“西门……破了?”
“不是的。”小将领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华小将军带领我等击退了西门的进攻,如今西门外的敌军退至五公里外。华小将军让我来禀告将军!”
“好……守住就好。”林子轩点了点头,勉强撑起嘴角的一丝笑意,露出胸有成竹的模样。
如今的岳阳城已经是能守一刻是一刻了。至少……不能拱手让敌。
北门那边……
“踏月姑娘,这……”看着城门之下密密麻麻的铁甲,守北门的将领也不由得慌了神。
门外至少有五万大军,而门内只有一千余人,这北门如何受得住?虽然知道了踏月在醉仙居的身份,将军也让他听命行事,但心底多少也有些不满。就算北门守不住,他们也会拼死但最后一刻,为何还要派一个女人来?
踏月双眸紧闭,手指在城墙上一下下地敲着,沉默得可怕,与城下铁甲铿锵的声音成鲜明对比,各成一个世界。
“踏月姑娘!”已经兵临城下了!小将领低吼了一声,再不下命令,城就要破了!
踏月敲打的手指一顿,缓缓睁开双眼,只是幽幽地吐出一句:“到了。”
到了?什么到了?小将领微微一愣,就看见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从城墙之下走上来。
那是……岳阳城内,醉仙居分阁的总管事!
“踏月姑娘。”只见那管事走到踏月面前微微鞠腰,透露出敬意。
“东西带了吗?”踏月眸光冰冷,落在城下的五万铁甲身上,暗暗流动的杀气在一瞬间蓬勃而出,却在下一秒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带了。在下已将醉仙居分阁中所有辣椒碾磨成粉,不知踏月姑娘要如何?”那总管对着踏月时一直是低着头回话的。让一旁的小将领震惊地咽了咽口水。
一般城镇里的小虾米总是惧怕地头蛇大过惧怕强龙,因为它从未见过强龙的厉害。虽然管事不是地头蛇,但是在岳阳城内,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要管事如此低声尊敬的人,小将领从未见过甚至听说过。
“搬上来吧。”踏月淡漠地应了一声,看向城下带领五万人马的领头人。
“是。”管事低低地回了一声,向城楼之下的人挥了挥手,便有一帮人捧着十来个奇怪的东西走上了,架在城墙之上。
“喂!守城的。出来投降吧!我们小将军说了,只要你们出来投降,饶尔等一命。”城下,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的张狂声响起。
踏月眸光悠然,带着深沉的杀意与恨意,夹杂着内力,气势磅礴地传遍城下:“我等宁可人人战死而失城,不愿拱手而让城。
“夕夕!”踏月的话刚吐出,就听见一道声音诧异地响起。
踏月袖下紧握的双拳突然一松,冷漠的目光就流露出浓浓的震惊,看向那个人。
熟悉的脸庞,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目光。仿佛一切还在那个少女情窦初开的时节,他温暖如光,是她在囚牢般的深宫里唯一的期待。
踏月的唇瓣轻启,甚至在轻轻颤抖:“烨……”
“南宫烨。”踏月只是微微晃神,便果断地道出了对方的名字,仿佛那一声轻囔不曾出现过。
“夕夕!你……”在这里看到踏月,南宫烨不知是喜还是悲。
喜,四年的销声匿迹,她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悲,短短四年,再次见面,她却和他两军相交,已是敌人。
风轻轻吹扬而起,飞扬了尘土,乱了城下众人的视线。而南宫烨的眼中却只有那一抹清亮冷漠的身影。他在担心,这么大的风,她会不会被吹伤……
“南宫烨……抱歉,今日有我在,你攻不下北门了。”踏月眸光一闪,沉痛的声音响起,曾经的记忆扑面而来,“动手!”
“是。”一直在一旁沉默的管事点头应下,挥手示意。只见城墙上的那些人徒然转动眼前的十几架东西,风突然变得更大了。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取出一袋袋辣椒粉,撒向空中。
红色的辣椒粉在空中纷纷扬扬,像下了一场红雨。曾经,他也曾许她一场红雨。在他们大婚的时候,他会给她一场大雍最盛大的婚礼。婚礼上,十里红妆,花瓣红雨不断,铺满大雍最热闹的街区。
可那……也只是曾经!
辣椒粉纷纷扬扬飘向城下的五万大军。南宫烨微愣,片刻后突然反应过来,拽着马后退了几步:“撤!快撤!”
撤?为何要撤?就在所有人都不明所以时,强烈的辣椒味扑面而来,那样刺鼻的味道刺得那些离城门近的士兵不自主地打起了喷嚏,眼泪开始流下来,迷乱了视线。整个阵营顿时乱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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