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北霄劝不动我,只好帮我收拾。
看到凌北霄弯腰替我穿靴子,范无咎转身出去了。
这家伙神出鬼没,就算是离开房间,也肯定没走远,我跟凌北霄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沉默着收拾。
“北霄,你把那黑雨伞递给我。”
雨伞是客栈公用的,由于陈旧,几乎没有人动它,上面落了薄薄的一层灰。
凌北霄嫌弃的问:“你要那个做什么?”
我朝东子使个眼色,东子很伶俐,立刻钻进雨伞里。
“出门在外,免不了会有刮风下雨,还是有准备的好。”我陪笑道。
凌北霄不满的说:“平时不行善、出门大风灌,真有风雨,也是殿下招来的!”
说完探手摸向我的额头,“烫成这样还出门,当心烧傻了!”
我一把捉住他的手,“我要是傻了肯定赖上你。”
凌北霄迟疑一下,缓缓抽回手,“我觉得你现在就已经赖上我了。”
我执意要抱着雨伞,凌北霄便用袖子将之擦干净,却在他一尘不染的白衫上留下印记。
我抱着他的袖子搓了搓,非但没把灰搓干净,反而更脏了。
凌北霄淡淡地说:“没事儿,不用管他。”
我看着他,“你一向有洁癖,何必为了擦这雨伞脏了衣服?”
凌北霄道:“我的衣服不脏,殿下的衣服就要脏了!”
我细品他话中的深意,不由得喜形于色,“听起来好像把我当成自己人了。”
凌北霄瞪了一眼,“发烧也挡不住你话多,其他东西咱们不要了,不然我还要替你拿着,走吧。”
到了门口,我突然想到司命,正准备要去隔壁跟他打个招呼,他刚好推门而出,时间掐的准极了。
我想要跟他说去玉带山的事儿,司命先开口了,“两位若信得过在下,今天就别出门了。”
由于前面的卜卦太准,凌北霄对司命产生了心理阴影,司命的话对他而言分量极重。
他甚至没问为什么,直接伸手拖住我,“殿下,咱们就听百事通的,改天再去。”
我很不服,“如果我偏要去呢?”
司命笑着说:“倘若两位执意要去,只怕将有一位永远留在玉带山!”
我和凌北霄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惊异之色。
凌北霄恭敬地问:“你是建议我们改期?”
司命掐着手指头算了几下,讳莫如深的摇摇头,“下个月初一之前,无论你们哪天去,结果都是一样的。”
凌北霄失声道:“那岂不是要错过……”
话没说完,他警觉的闭嘴了。
我笑着接过话,“岂不是要错过血月之祭?”
凌北霄偷偷看了看我,什么都没说。
司命拖着长声,“除非……”他观察我俩的神色,故意不往下说。
我不耐烦的问:“你就别卖关子了,除非怎样?”
司命笑嘻嘻,“除非有两个贵人相陪!”
凌北霄忙问:“哪两位贵人?”
司命得意洋洋地指了指自己,“其中一位就在你们眼前。”
我“切”了一声,略显不屑。
凌北霄忙抢着说:“那就有劳了,另一位呢?”
司命又装模作样的掐算一番,“城东二十里的护城河畔,有一身穿蓑衣的白发老者,他就是你们的贵人。”
我上前拍了拍司命的肩膀,“应该说是咱们的贵人,你不是已经加入了吗”
司命哈哈大笑。
把凌北霄推出去向范无咎解释分头行动,他回来时,满脸无奈的向司命抱怨,“我们殿下最精明了,他负责露脸,我负责现眼。”
看来范无咎没给他好脸色。
司命一伸大拇指,“两位分工明确,果然是好搭档!”
我懒得听二人一唱一和的损我,径直就往外走。
凌北霄忙上来拦我,说请人的事儿他擅长,让我趁机多歇歇。
我当然不同意,玉带山也在东边,请完贵人,正好就从那边直接去了,犯不上还要回来接我。
司命也在一旁替我说话,“想请这个贵人非夜凉出面不可。”
我顿觉有面子,神情间便不自觉的表现出来,司命见了,又好一顿把我损,说我穷人乍富、小人得志,我当然不服气,便反唇相机,跟司命辩了起来。
凌北霄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俩,“你俩实在不像是刚认识的,言谈中默契十足。”
我赶紧收敛,司命却恍若无事,“可能我跟夜凉殿下比较有缘分吧。”
凌北霄剑眉一轩,“缘分?”
我一手拉住一人,“事不宜迟,我们出发。”
凌北霄有意无意的看向我拉着司命的手,司命也同样瞥向我拉着凌北霄的手。
要命的是一向反应迟钝的我今天不知为何竟机敏起来,察觉到两人的目光。万般无奈,我只能同时撒手,结结巴巴的说:“走……走吧。”
出了客栈,我发现凌北霄只备了两匹马。
他指着其中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对司命说:“百事通,这匹马给你。”
司命在马背上拍了几下,显然很满意。
我傻了眼,“凌北霄,你没打算带我去是吗?”
凌北霄微微一笑,抱着我的腰一跃而起,稳稳的落在另一匹枣红马的马背上。
“殿下正在发高烧,万一不小心跌下马就糟了,我跟殿下同骑一骑,互相还能有个照应。”
司命笑道:“北霄,你对夜凉真周到!”
凌北霄坐在我的身后,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从他的语气里,我能感觉到他的开心。
“殿下,坐稳了。”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搂得这么紧,我想不坐稳也不成啊!”
司命脸色微变,双腿一夹马腹,就听白马一声长嘶,绝尘而去。
凌北霄在我耳畔低声道:“殿下若是疲乏,可以靠在我身上睡一觉,我保证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这家伙又在显摆自己的骑术。
我也不跟他客气,索性靠在他的身上,果然舒服多了。
凌北霄也驱马而行,速度极快,却也很平稳,以至于坐在马背上的本上仙开始昏昏欲睡。
轻微的颠簸以及有节奏的马蹄声加重我的困倦,不知不觉,我竟然睡着了。
迷糊间,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低语,“看不出你人缘还不错,竟有人为你而来……但愿你只是人缘不错……但愿他没有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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