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坤的鼻子几乎贴上我的脸,他的刀讥诮的在我脸颊上游走。
“好俊俏的一张脸,我该从哪儿下手呢?第一刀是切鼻子,还是挖眼睛?不能挖眼睛……那样你就看不到自己被切成碎肉的惨状了。”似乎觉得自己很有幽默感,他笑出声来。
这笑声恍若来自地狱。
在凌迟我之前,阿坤想要先凌迟我的意志。
小公主吓呆了,想要上前帮我,却被林掌柜点中穴道,一动不能动。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儿,接触到阿坤疯狂的目光,我认命的闭上眼。
什么都不去看,什么都不去想,这个肉身……今日就舍在这里吧。
脸颊上微微有些刺痛,阿坤的刀尖儿挑进我的皮肤,他刺得并不深,只是想故意羞辱我罢了。
小公主惊呼一声,晕了过去。
林掌柜抱住小公主,皱眉道:“我女儿胆子小,恕在下不能奉陪了。”说着就要离开。
徐长老却拦住去路,“林掌柜,令爱已经晕过去了,什么都看不见,你又何必刻意回避?莫非你也看上这小白脸了?不忍心看他零碎受罪?”
林掌柜怒目而视,“你说话放尊重些!”
徐长老怪笑一声,朝身后一招手,立刻有几个人迎上来。
他们并没有对林掌柜动手,只是以身做墙,挡住林掌柜的去路。
“别着急,处理完这小子,咱们还有别的事要谈,你再等等。”徐长老不咸不淡的说。
林掌柜身子一震,似乎意识到什么。
徐长老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冷哼一声,又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阿坤一直留意身后的动静,他有心表现,自然要在众人瞩目的情况下动手。
听徐长老和林掌柜交代完,他自觉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压低声音对我说:“夜凉,我要在你身上把自己曾经失去的一切都讨回来!”
我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他所失去的一切……莫非是夜凉的壳子?可那原本就不是他的东西,他又凭什么讨回去?好大一张脸!
阿坤的刀高高扬起,眼看就要落下。
我不知他的第一刀要落在哪,整个身子都紧张的几乎要痉挛。
就在这时,我们听到一声清越的厉叱,“住手!”
阿坤听到这声音,如遭雷殛,手中的短刀不敢落下了。
此时此刻,换做其他任何人,都无法阻止阿坤挥向我的屠刀,可出言阻止的人是红叶。
阿坤不知道红叶是什么时候到的,只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被红叶看去,短暂的迟疑后,他生出自暴自弃之心,索性也不再顾及红叶,为恐夜长梦多,他放弃折磨我的计划,第一刀径直割向我的喉咙。
如此甚好,能省了我一番苦楚。
我满意的闭上眼,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
然而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到来,反而是我的额头上一阵湿热。
纳闷的睁眼一看,我吃了一惊。
阿坤的手腕上深深的插着一个金叶子,他持刀的手在颤抖。
我知道,即便在受伤的情形下,阿坤也没松开拿刀的手,他此刻想杀我,易如反掌。
然而阿坤没动,他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我的额头上,然后顺着我的脸颊往下淌。
本上仙有种错觉,似乎落在我脸上的并不是阿坤的血,而是他的泪。
转瞬之间,红叶已经飞到近前,她一掌拍下阿坤,阿坤不躲不避,被打的横飞出去,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
阿坤呕出一口血,热血洒入泥中,立刻消失不见。
“阿坤,你太让我失望了。”红叶冷冷的说。
阿坤一直看着地上自己刚刚吐血的位置,像是不敢面对红叶。
林掌柜迈前一步,朗声说道:“红叶,夜凉乃是昏君夜长泽之子,于我们而言有血海深仇,绝不能轻易放过他!”
徐长老一拳打向林掌柜,口中怒道:“你自己救不了人,就一再撺掇别人出手,为了你这俊俏的女婿,林掌柜,你真是煞费苦心呀!”
林掌柜抱着小公主轻巧的躲过徐长老的攻击,脚步逐渐退到我跟红叶这边。
“夜凉公子,你现在能动吗?”红叶低声问道。
我点点头,“可以动弹,但施展不出武功。”
红叶道:“就你那武功,本来也用不上。”
我:“……”
阿坤手脚并用,往前爬了几步,“老板娘,你不能跟他走!”
红叶怒目瞪着阿坤,“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以后你永远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阿坤嘶声道:“就因为他,你竟然一辈子不打算见我?”
红叶微微摇头,“不只是因为夜凉公子,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欺骗!”
阿坤身子又是一震,焦急的说:“可我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你跟他才认识几天?老板娘,你心里不是已经有人了吗?难道你移情别恋到这小子身上?”
一番话说的红叶哑口无言。
“我绝不会让你跟他离开的……”一边说着,阿坤一边艰难的爬起来。
红叶眉头一皱,厉声训斥道:“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跟我纠缠不休吗?”
眼见徐长老等人来意不善,红叶不愿继续纠缠下去,正在盘算如何突出重围。阿坤的做法无疑给她的计划增添了难度。
阿坤苦笑道:“若不这样,我又怎能留下你?”
红叶面露凶光,“你别逼我杀你!你了解我的脾气,我说得出,做得到!”
阿坤听到红叶这么说,仿佛他的精神已经被红叶杀死了,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他苍凉的笑着,“杀我……没想到有一天……你会为了一个男人杀我,哈哈……”
想到如风与红叶相识在先,两人之前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恋,在红叶心里,如风的地位不可动摇。
如今红叶不知阿坤的真实身份就是如风,倘若因为我误伤了对方,加深双方的误会,我就是个罪人了。
尽管阿坤之前对我动了杀心,可就算不为他考虑,我也要替红叶考虑啊。
我来不及多想,情急说道:“红叶,你不能杀他,因为他就是……”
在我即将喊出“如风”两个字时,阿坤突然怪叫出声,打断了我。
似乎阿坤并不希望我说出他的真实身份。
我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刚才红叶说过,自己最恨被人欺骗,阿坤潜伏在红叶身边好几年,却一直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这对红叶而言已经算是欺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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