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凌北霄依然没回来。
而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这就有些不寻常了,我简单收拾一下,然后推门而出。
狐女小小新婚的第二天,自然不会起来给大家张罗早饭,可外面却空无一人,好似一夜之间,凌北霄和其他人全都消失了。
这个认知让我心慌起来,我高声喊着众人的名字,见没人回我,便跑出小楼。
远远能看到众人正站在天池边,我略放松了些,等赶到近前,发现腾蛇正盘腿浸入水中,众人则围着他。
见我过来,除了凌北霄之外,其余人都没反应,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腾蛇身上。
我悄悄拉住凌北霄,然后朝腾蛇使了个眼神儿,想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北霄面色凝重,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
眼见腾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麒麟赶紧掏出一粒丹药塞到他的口中。
可腾蛇的情况依然没有缓解,麒麟咬了咬牙,又倒出一粒丹药。
这次腾蛇不肯吃了,他苦笑着摇摇头,“不必浪费了,这已经帮不了我了。”
我隐约猜到是腾蛇的伤势恶化了,心立刻揪起来了。
“绛雪,你过来。”腾蛇朝绛雪招了招手。
绛雪满脸悲戚之色,两步跨到腾蛇面前,脚下也浸入水中,“腾蛇,你一定要坚持住。”
腾蛇苦笑着说:“天意如此,又何必强求呢?”
绛雪对腾蛇的情感虽远不及白泽和麒麟,可见他如此,终究有些不舍,不由得落下泪来。
腾蛇激动起来,“能得姑娘一滴泪,在下也能含笑九泉了。”
绛雪远远骂道:“你不是想复活女娲吗?失败一次就认栽了?腾蛇,只要你振作起来,我愿意配合你再试一次。”
腾蛇笑了,“绛雪,我现在倒有些庆幸……你还是你!”
说话的同时,腾蛇的脸色迅速灰败下去。
眨眼之间,天色也暗下来,我抬头望去,发现天上突然冒出无数团浓重的乌云,把天上挡的密密实实。
目光所及之处,竟看不到阳光。乌云越来越厚,几乎要压到我们头顶上,光从视觉效果来看,就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
腾蛇仰头望天,乌云投下的阴影打在他脸上,像是要将他的生命掩埋。
就在我觉得自己将要窒息的一瞬间,一道闪电划破厚重的云层,伴随着一声酣畅淋漓的雷鸣,天边同时亮起数道闪电,各自肆意的在天上飞舞着,不经意间交错成网。
大雨滂沱而下,腾蛇笑中带泪,“好,就连老天爷都送我最后一程!”
绛雪急道:“腾蛇,或许我们还有办法!”
腾蛇道:“没有的,与其消耗下去,不如让我最后为你做一件事!”
绛雪咬着嘴唇拼命摇头,“我不明白,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腾蛇的语气冷了下来,“很快你就明白了。”
说完他突然伸出双手向天,神情坦然。
天上噼里啪啦的一通闪电像是寻到出路,争相钻向腾蛇。
闪电自腾蛇的手掌处而入,在他的体内活跃着,我们甚至能清楚的看到闪电的每一次跳跃。
继续下去,腾蛇肯定会被电死啊。
我正要上前,却被凌北霄拉住了。
他低声道:“你看湖面!”
我定睛望去,不由得到吸口凉气,偌大的湖面上,居然也翻腾着无数道闪电,把整个天池映的紫气腾腾,像是一口吞噬血肉的大锅。
而此刻在天池当中,除了腾蛇之外,只剩下绛雪。其余人等都是站在岸边。
我急道:“绛雪会不会有危险?”
凌北霄摇摇头,“不会,你一会就知道了。”
我焦急的看向场中,越来越多到闪电进入腾蛇的体内,然后又发散向湖中。
我从没见过这么多道闪电,简直就跟烟花一样,源源不断,取之不竭。
麒麟的眼睛已经红了,面露不忍之色。
这时腾蛇突然大喝一声,其声音响彻天地,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我眼睛都不敢眨,发现腾蛇体内的闪电越来越亮,而腾蛇则淡的像是一抹影子,似乎随时可能会消失。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看着眼前这一幕。
红叶更是紧张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肩膀跟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忧心忡忡的看着绛雪。
腾蛇的五官开始扭曲,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此刻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绛雪于心不忍,却又无法改变这一切,只能把脸扭到一旁。
腾蛇的身子开始咯咯作响,像是骨骼尽断,让人光是听了就觉得齿冷。
而天上的乌云似有散去之相。
终于,我们眼前金光一闪,腾蛇的身子消失不见,却有三颗指甲大小的珠子悬于半空。
“舍利子!”我听到身旁的凌北霄惊呼道。
麒麟并不奇怪,沉声说道:“绛雪,快收下舍利子!”
绛雪泪流满面,呆望着半空的舍利子,迟迟不肯伸手。
事后我才知道,腾蛇知道自己大限已尽,决定将自己浑身的修为化作舍利子,以助绛雪日后修炼。
绛雪眼睛腾蛇为自己牺牲,如何忍心收下这舍利子?
她事先并不知道这一切,如果知道,她情愿让腾蛇多活几日。
此事是腾蛇与麒麟秘密商议好的,事先并未告知绛雪,就是怕她不肯接受。
也正因如此,才酿下祸端。
绛雪迟疑着不敢接过腾蛇的舍利子,我理解她的心情,一旦接过,就相当于承认腾蛇已死的事实。
尽管不久前,大家还是敌人,可世上没有永久的敌人。正如麒麟所说,像他们这样的老家伙,三界之内已经没剩下几个了。
麒麟见绛雪犹豫,颇有些着急,又催促了一遍。
绛雪下意识看向麒麟,想要听他解释。
就在这时,天池当中突然窜出一个人来,就见他飞快收起浮在半空中的三颗舍利子,然后又直直的坠入天池当中。
麒麟脸色大变,惊呼道:“舍利子不能落入别人手中,快……赶紧去追!”
其实就算他不说,大家也深知其中利害,一个个都毫不犹豫的跃入水中。
而在所有人当中,绛雪是最自责的一个,她觉得如果自己早早收下舍利子,就不会被人所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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