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苏倾城的问题，云铛自然不会不答。
她面腼腆地笑了笑:“不管夫人们到哪儿去了，都是‘消失’了，而不是失踪。”
苏倾城这个时候才发现，云铛真的是一个很明白的人。
说起来，第一次见到云筝和云铛两姐妹的时候，她就有这种感觉。
云铛仿佛才是姐姐，那个傲气的云筝，倒像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一般。
消失。
那是肯定那些人，都已经没在这个世上了。
苏倾城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很聪明……比小六子聪明。”
小六子倒也是一个可以用的人，可是刚才小六子关于沈枝枝为何会让阿奴对她不同的回答，苏倾城更喜欢云铛这两个字。
“所以你也知道，我为什么会装病了吧。”
云铛赶紧道:“姑娘英明。”
云铛这句话，自然是真的。
当听到小六子说出那些被少主宠幸过后的夫人的下场，她就知道，苏倾城对此事，早就有所预料。
实际上，只要稍微聪明一点，就能够猜出这里面肯定有不妥之处。
三年来，府中除了各族送来的美人，还有不少那些想求得少主庇佑的人从各地搜刮来的美人。
那么，那么多的美人，为何如今府中有名分的才十几人？
要知道，只要被宠幸，就能叫上一句夫人，只不过这个夫人之名，也分高低贵贱的。
然而，那些人并不是不聪明，只不过是不愿意想而已。
又或者自认为自己武功高上一筹，便肆无忌惮起来。
想到这里，云铛对苏倾城更加崇拜了几分。
这世上，不追名逐利，说得容易，做得到的，又有几人。
“你可不要觉得，是我自己不贪图名利。我这个人，对这个名，还有利，可是很看重的。”
苏倾城从云铛的表情，就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就笑了一声，道。
云铛脸上露出疑惑:“姑娘……”
苏倾城把玩着手指，目光却是看着云铛的:“因为，我准备受‘宠’了。”
云铛面上露出惊讶之色，但是还是强装镇定:“姑娘是有好主意了吗？”
这好主意，自然是指避开杀机。
苏倾城摇头，随即似笑非笑地看着云铛:“你的容貌不错。”
这句话一出，云铛还愣了一瞬，随即却猛地跪在地上:“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奴婢绝对没有攀龙附凤之心——”
云铛声音戛然而止。
她缓慢地抬起头，脸色苍白，她嘴唇颤抖着:“姑娘……是想让云筝姐姐……不行的！不行的！姑娘，你说过会给云筝姐姐机会的，不能让她去送死……”
“我说过，你很聪明。”苏倾城没有否定，“一样的脸，不一样的性格。当然，我也不是让她送死。只要她能抵挡住诱惑。”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阿庸。
阿庸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把很普通的拨浪鼓递给云铛。
云铛看到那把拨浪鼓，急切地就拽在了手上。
她额头上有汗水落下，看着苏倾城的目光，惶恐中透露着惧色。
苏倾城笑了笑，眸光温润:“你父母他们很好，你和你姐姐，本是渔家女。如今进了少主府，也算是因果使然了。你的弟弟，我已经让他到了附近最大的嗒加族学进学，你们姐弟，总有相见的一日。”
云铛抱着拨浪鼓流泪，她知道，苏倾城说这么多，就是要让她选择。
是姐姐重要，还是弟弟和家人重要。
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选择。
“姑娘会给云筝姐姐一个机会的，是吗？”她擦掉眼泪，抬头看着苏倾城。
苏倾城抬眉:“当然，我会给她一个机会。如果她能抵抗住诱惑，不爬上少主的床，我待她，也会如待你们一样。如若抵抗不住诱惑，就得做诱饵，让我揪出这搅动这一切的那个人。”
云铛听到苏倾城说这些，便已经明白，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站起身，将拨浪鼓收到怀中，才恭敬道:“奴婢，一切听姑娘的！”
对于她的乖巧，苏倾城自然是欣慰的。
在云铛身上，她仿佛让她看到了玲华，玲华一向就是聪颖的。
她不用多说，她就能猜到她的想法。还不逾越。
这样的人，才是她喜欢用的。
“那你下去吧，记住，这场游戏的规则。如果你说了，那么就是违规了。到时候，也就别怪我了。”
云铛身体一抖，随即点头称是。
她不能告诉云筝任何事。
否则，那是提前将她送入死地。
在要出房间的时候，云铛突然停下脚步:“姑娘为何宁愿让云筝姐做替身，也不想和少主……是因为有危险吗？”
苏倾城挑眉，这“替身”二字，用得倒是巧妙。
“因为呀……”苏倾城将一旁桌子上花瓶里插着的一束芙蓉花的花瓣扯了一片下来，随即轻轻吹走，“他还不配。”
不配！
这两个字，像是重锤，砸在了云铛心头。
她此生都没办法再忘记，苏倾城对她说这句话时候的画面。
她眼尾上挑，神色间带着一种不屑。那种高傲之姿，似乎意味着这世上无一人配的上让她弯腰。
后来，当她和玲华二人，陪着她走上那最高之位，俯视天下之时，又会想起这一幕。
这是她信仰的开始……
直至死亡，方能结束。
“姑娘，为何不秘密进行，他们二人难道还能发现端倪？”在云铛出了房间之后，阿庸在一旁撇嘴道，心里觉得苏倾城实在是多此一举。
苏倾城笑了笑，眉宇间却微微蹙着:“秘密进行，当然也可以。可是在这府中，我们总不能什么事儿都自己亲自办。到底还是要几个可用之人。况且……”
况且云铛和小六子，实在是让她忍不住收为己用。
他们总会让她想起故人。
“可是，那两个人可以信吗？”阿庸随即又有一些担心。
实际上她也明白苏倾城的用意，只是在这府中，踏错一步，就有可能是万劫不复。
与其相信外人，还不如相信自己！
苏倾城站起身，将袖子整理好，看着门外的阳光。
“我想，他们不会让我失望的。只是苦了云铛，摊上这样一个愚蠢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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