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周夷章只觉得许之行的眼神突然变得沉郁，那厉芒几乎要将他刺穿。房间里的气氛也变得无比压抑沉重，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起来。
周夷章不由得有些仓皇失措。
大意了大意了。都说许四爷从不亲近女人，万一他真的是好男风，那自己的提议岂不是正好触了许四爷的霉头。
“您，您要是不喜欢……”
“周老板，你恐怕搞错了。”许之行打断了周夷章的话，眼神十分平静，仿佛刚刚的锋芒从来没出现过。“我是正经生意人。人我是绝不会收的。”
“对对对。是我想差了。不如这样……”
“不如周老板给我行个方便，从周公馆里搬出来，将房子转到周凝的名下。”许之行双手插在裤袋里，向后斜靠在桌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夷章。“至于后续如何，就不劳周老板操心了。”
这个许之行果然不简单！
如此一来他确实是没有收人，但是他可以去周公馆啊！到时候周凝一个没有庇佑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抵得了许之行的手段。什么配方不配方的到最后还不是全都归了他，而且对于他的名声也全然没有任何影响。
怪不得年纪轻轻的就能掌了洪门，这手段这心思！
“没问题没问题。”周夷章陪着笑。周公馆虽然价值不菲，但是总归只是个固定资产，相比于玉芝堂股份，他更愿意给周公馆。“只是，我大哥大嫂遇匪的事情，还请许四爷……”
付出这么多代价，周夷章当然不可能只是要求把他放了，帮他保密，才是真正的目的。
“那是自然。这一点周老板尽管放心。”许之行站直了身体，对许川使了个眼色。
终于被松了绑，周夷章龇牙咧嘴的揉着手腕，心里盘算着就算要搬家，也要把那些名贵家具珐琅花瓶什么的都带上，给周凝留个空壳子就好。
“两天，我给你两天的时间从周公馆搬出去。”许之行垂眸，面色平淡的看着周夷章，“周公馆原本的东西，一样都不许动。两天后我会去周公馆。别想着耍花招，明白了吗？”
周夷章浑身一颤，在许之行洞彻的目光中机械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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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套了个黑袋子，周夷章被许川架着手臂带进了门口的汽车里。
周凝就站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左臂架在胸前，右手的食指横着咬在齿间，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周夷章。
审讯的内容，她全都听见了。
直到周夷章走过院子出了门，车子的声音已经远去，周凝仍然死死地盯着大门口的方向。
她在忍。忍住冲上去把他的脖子拧断的冲动。
不觉间她的食指已经被咬出了红红的齿痕。
干燥的带着淡淡肥皂香味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右手，将那可怜的食指从她的口中解救了出来。
“阿凝。”
站在周凝的身后，许之行轻轻摩挲着周凝食指上凹凸不平的齿痕，心底那一点点酸涩的感觉渐渐蔓延开来。
明明害死自己父母的人就在眼前，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这种痛苦无力的感觉，许之行最清楚不过了。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到底说什么才能安慰她。现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太苍白了。
“我没事。”周凝轻轻抽回手，转过身来露出一个苍白的笑。“谢谢您。”
“阿凝。”
许之行却更加心疼了。他情愿此刻的周凝是放声大哭，也不想看见她强颜欢笑。
他抬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你相信我，周夷章也好，信和帮也罢，所有的人，都会付出应有的代价。这是我许之行给你的承诺。”
额头抵着许之行的颈窝，周凝的心里充盈着一股莫名的情绪，酸楚，感动，还带着一丝丝甜。
半晌，她轻轻推开许之行，低声道：“我不要。”
虽然声音软软糯糯，但许之行完全能想象得到她说这话时脸上倔强的表情。
浅笑出声，许之行低头：“怎么了，不信我？”
“说到底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本就已经麻烦了四爷许多……”
说着周凝抬起了头，对上许之行的眼神，剩下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那带着几分调侃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说，我看你嘴硬到几时。
正慌乱着，周凝突然听见许川在屋里大声的问道：“李妈，你看见四爷和周小姐了吗？”
李妈也大声答道：“可能还在院子里吧，你过去看看。”
“好，我过去了。”
语气简直不能更刻意。
周凝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
“我，我回房间了。”
“等一下。”许之行笑着拉住了鸵鸟般想要逃跑的周凝，“估计是找你的。”
说话间许川就走到了跟前，周凝赶紧甩开了许之行的手，顺带狠狠剜了他一眼。
“易全福带着易宝光在前厅，想要见一见周小姐，当面道谢。”许川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一本正经的说道。
周凝询问的眼神看向了许之行。
“救命之恩，当面道谢也是应该的。走吧。”
许之行伸出了手，只是还没碰到周凝，她便飞速的将手收到了背后，好像生怕许之行会牵她一样。
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许之行终于没有再继续逗她，十分自然的抚上周凝的背，和她一起往前厅走去。
走在后面的许川神色淡然，只在不停地在心里默念着，我什么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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