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楚凌城那个性子，其实真的要是对这件事情心怀愧疚或者是心怀愤怒，他是肯定会直接说出来的。
这点跟其他人毫无关系，只是因为楚凌城这个人，心底就是这么藏不住事情。
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反正在楚凌城这里，这件事情就是这样的令人难以接受。
他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腿是他们兄弟几个给弄断的，且不管到底是查到了谁的头上，似乎都是不该如此平静的。
对于楚凌城来说，知道了是谁，就意味着这个人要倒霉。
“情况也不对啊。”
皇帝既然都放开了，一副是要跟他们这些人闲话家常的意思，那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直接开口说道：“虽然说老八的腿的确是断的蹊跷，但老八那样的人，不可能真就承认了这件事情是自己倒霉吧？既然是这样，老八当初怎么就回京之后一点动静都没有？”
京城里所有的皇子都在，不管楚凌城到底是觉得谁是在背后搞鬼的，似乎都应该是要站出来说一说的。
再不济也应该私底下查证一番之后就该将自己的仇人弄死。
这才是楚凌城的风格。
其他的事情不说，但作为对他们如此熟悉的人，他们其实都知道自家老八那个性子。
皇帝忽然缓缓笑了一声。
“你们倒是十分的聪明。”
“但你们忽略了一件事情。”
皇帝看着其他人，脸上的笑容带着一点恶意。
“你们自认为一切都做的很好，但从始至终你们都忽略了，如果老八真的就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为什么会在回京之后一次都没有找过你们？
众人愣住了。
为什么？
的确是的。
之前大家都没有去管那个事情，但如今看来情况的确如同皇帝说的那样，八皇子回城之后甚至都没有联系过其他的皇子。
那个时候要不是还有宫宴之类的事情可以维持到一些兄弟见面的情况，八皇子几乎就是全部时间都躲在家里完全不出门。
八皇子不是没有察觉到，他是察觉到了，不太能够接受。
“这……”
一下子，这些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从前做这个事情他们是真的半点都不心虚，因为他们是觉得自己为了皇位，其实也不算是做错了。
但现在却是不这么想了。
看着坐在自己眼前的皇帝，他们这些人忽然还有些害怕。
是真的吗？
他们真的没有做错吗？
老八他从前征战沙场，为的难道真就是那个位置吗？
既然老八也知道皇帝是打算把位置传给自己的，那最后来老八又为什么要答应去打仗呢？
边疆的战役，其实直接的将八皇子放在了最危险的处境之中啊。
“我们如今……”
三皇子忽然觉得喉头有些艰涩，说话也有点说不出来，除此之外，四皇子的脸色也是非常难看了。
“这些事情我们以前怎么不知道？”
四皇子有些恼怒的问。
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当然是不会忘记的，真要说如今这样的情况也是有些自作自受的意思了。
“你们如何会知道？”
“老八那个人，性格虽然不好相处，但心底是最藏得住事的，你们说我将皇位已经是内定给了老八，却不知道老八几次见我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皇帝忍不住叹息一声说道：“怪我啊。”
“是我对不住他的母妃，他因此恨我，你们这些人为了皇位汲汲盈盈，却不知道有人甘心不要一切只为了要给母妃一个公道，他因为母妃的事情压根就不敢太跟我亲近，你们以为当了皇帝就可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但实际上却不知道当了皇帝最后却是孤家寡人。”
皇帝凄惨的笑了笑。
“或许你们觉得这样是最好的吧。”
他的笑容之中带着一点苦涩，三皇子跟四皇子的眼中也有动容。
倒是二皇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开口说道：“父皇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是蛊惑人心一把好手，当初我的母妃，就是这样被父皇给勾走的吧？”
众人都是愣住。
反应过来二皇子说的是什么之后，众人的脸色一下子变的十分的难看。
情况的确是不太对。
皇帝从前压根就没有把他们这些人当成儿子来看，要说对他们最后亲情的时候那自然是在每次的宫宴上。
无论是做给其他人看的还是专门做给他们看的，反正那个时候皇上才最像是一个父亲。
之后这种感觉就慢慢消失了。
皇帝无论在什么场合都是皇帝。
他们这些人其实当初就知道自己跟寻常人家是不同的，人家的孩子哪怕是再纨绔也会有人疼爱，但他们这群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的孩子压根就没有这个权力。
皇室的皇子们虽然有些人的确是无能，但哪怕是无能，这些人也不敢放任自己变成纨绔。
因为在皇室，纨绔往往伴随着死亡。
谁敢丢了皇室的脸面，皇室就容不下谁。
“我曾经是把你们当做孩子。”
皇帝说的直白，言语里的淡漠让所有皇子们心底都是一痛。
哪怕是被皇家的亲情给磨坏了关于这些的认知能力，但谁不希望得到自己父亲的承认呢？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天下之主，是皇帝，是他们最尊贵的父亲。
但此时听见他们的父亲神色淡漠的说“曾经把他们当做孩子”众人一下子就心凉了一半。
也就是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从他们这些人有了夺位的心思开始，皇帝就不愿意把他们当做孩子了吧？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到底是怎么泄露的，但事情已经是发生了，他们这些人也不可能真就完全当做不知道。
“你们几个，是皇室里最出色的孩子，这些年在京城可以露头的皇子其实并不多，你们是其中的那些，其实也是唯一的那些。”
皇帝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复杂。
“我之前也曾经想过，让你们这些人继承我的江山之后，需要一些人来辅佐，你们自然是最好的人选，但从一开始，你们就拒绝这么做，你们心气太高，我怕是没有办法满足你们的要求，所以我想要给谁，我只能自己来保护着，要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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