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祝菁然，她告诉学生：“我这一组的人来我的办公室。”
林暮和李茜对视一眼，每次查房结束，祝菁然总要再把自己的学生叫着总结一遍情况。
祝菁然的外号祝魔头可不是白来的，祁柏林挑出来的错处她会再重复一遍，祁柏林没挑出来的，她也会一一指出。
她的严苛程度全院皆知。
好不容易捱过这些被训的时间，来到了中午。
林暮和李茜正在食堂打了饭吃的时候，她们俩的手机都响了：“高速公路发生连环车祸，伤员马上送到，主任要求你们去急诊准备抢救。”
林暮看着自己筷子上还夹着的一块水煮鱼，一份十五块，她好不容易抢到的，现在可好。
她不甘心地把那一块塞进嘴里，然后急急忙忙就出去拿了白大褂往急诊跑。
急诊已经开始准备了，很快，第一批伤员送到。
有一个动脉破裂大出血的，血都飙到急诊的天花板上了，一个医生跪在他身上压住。
现在急诊乱成了一锅粥，医院已经启动了应急预案，把能叫回来的大夫都叫回来了。
林暮算是肠子都悔青了。
干嘛非选现代啊，还以为怎么样都不需要再面对鲜血了，现在可好，这算什么，这里的血腥味不比战场少。
“愣着干嘛？”祁柏林走过看到林暮，一拍林暮的后脑勺，“赶紧干活，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林暮还没回祁柏林的时候，那边护士喊着：“祁主任！这个病人窒息了！”
祁柏林顾不得林暮，赶紧走过去，戴无菌手套、检查，一气呵成，“头面部严重外伤，急性上呼吸道梗阻，准备环甲膜切开术。”
就在消毒的时候，那边又喊道：“祁主任，胸外来看一下这个，玻璃插入胸腔，没有办法做心脏按压啊。”
祁柏林转头一看，喊林暮：“姚茗楚，来做这个环甲膜切开术！”
林暮惊呆了，她哪里拿过手术刀啊，虽然每次进入位面她都会拥有原主的技能，但是拿手术刀划破皮肤这种事情，不比上个法庭或者做人家秘书，她心里还是发怵的。
但是祁柏林已经跑去管另一个病人了。
那个需要环甲膜切开的病人身旁的护士着急，“人都窒息了，快过来啊，你这个学生，关键时候发什么愣。”
林暮现在没有其他的选择，她必须拿着手术刀选择救人。
她快步跑过去，戴好手套，拿起手术刀。
第一次用手术刀划破病人皮肤的感觉，她想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环甲膜切开术并不难，在这之前姚茗楚也做过了，林暮凭借姚茗楚的技能，完成得很好。
这边做完环甲膜切开，林暮似乎才真正找到了现在自己的定位，是一名实习医生。
她跑向祁柏林，“祁老师，我……”
看到祁柏林手里的动作，她猛然顿住，他那边正在做胸内按压，一片鲜血，看着人身上也是血肉模糊了，林暮下意识想要眯眼，但是她忍住了，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退缩，如果她退缩了，病人怎么办？
她还没来得及问问祁柏林接下来她做什么，那边就在喊了：“爸，你怎么了？快来人看看啊！也没有医生啊！”
林暮赶紧跑过去，是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先生，看样子伤势不重，是被家属扶着的，应该不是车祸最严重的路段的。
不过，情况不妙，老先生面色发绀，嘴唇青紫，呼人不应。
她初步判断，应该是室颤或者心脏骤停。她又摸了一下老先生的颈动脉搏动，果真没有。
她直接喊道：“心外的医生有没有？这有个室颤或者心脏骤停的！”
一面喊，她一面开始进行心肺复苏。
有一说一，胸外按压真是个体力活，按压时双肘须伸直，垂直向下用力按压，成人按压频率为一百到一百二十次每分钟。下压深度要达到五至六厘米，每次按压之后应让胸廓完全回复。按压时间与放松时间各占一半左右，放松时掌根部不能离开胸壁，以免按压点移位。
人的肋骨可是相当坚硬的，要下压深度达到五至六厘米，谈何容易。
“你这是做什么？”林暮万万没想到，打断她的不是她的疲惫，居然是老人的家属，“会把我爸按坏的！”
林暮喘得顾不上解释。
老人的女儿突然开始拉扯她，她一个没防住，手移位了。
她抬头瞪着老人的女儿，“你想要你父亲死吗？他现在心脏骤停，你疯了是不是！”
还好，在林暮准备重新开始心肺复苏的时候，心外的医生过来接手了。
看着心脏按压继续，林暮松了口气。
她这才有空跟老人的女儿解释：“这是心肺复苏，你的父亲现在心脏骤停，心搏骤停一旦发生，如得不到即刻及时地抢救复苏，四到六分钟后会造成患者脑和其他人体重要器官组织的不可逆的损害。我们现在进行心肺复苏，是为了进一步抢救直至挽回心搏骤停伤病员的生命而赢得最宝贵的时间。”
“可是你按的那么使劲，我爸年纪大了，受不住的啊。”老人的女儿还是不能全然理解。
然后她看到了林暮的胸牌，瞪大眼睛捂着嘴：“你是实习医生？”
“有什么问题吗？”林暮解释，“你放心，我已经学医八年了，这是第九年，基本的心肺复苏操作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心肺复苏必须用力，否则没有任何效果。心脏按压确实也有胸骨骨折的风险，希望你们理解。”
“骨折？”老人的女儿的嘴长得更大了，像是要吞下一个鸡蛋一样，“拿那可不行，万一按断了，你们医院必须负责到底，必须赔钱的啊，你们还得管治。”
林暮算是彻底无语了，老人的女儿根本无法理解情况有多紧急。
她现在没有空在这里和不讲理的家属纠缠，她还一堆事情呢，急诊多少人等着医生去看。
结果老人的女儿不依不饶：“你一个实习医生怎么敢对我爸爸做这些事情？你不能走！万一我爸爸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必须负责到底，肯定是因为你实习还不懂怎么救人才导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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