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露掀起帘子来，水姨娘就走了进来，见到天然先行了一个礼，这才笑道：“二小姐好兴致，这个时候还能看得进书去，婢妾佩服。”
天然随手把书放在身边，又把书签夹在里面，这才笑道：“水姨娘说笑了，我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也就这点消遣，什么佩服不佩服的，天塌下来也有高个的顶着，我又害怕什么！姨娘，你说是不是？”
水姨娘听着天然话里有话的话，面不改色的说道：“二小姐真是乐天知命，不知是好还是不好？有些人，你不能看表面，表面光鲜，内里其实坏透了，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天然垂着的眼睑微微一动，水姨娘这是在暗示什么吗？她到底想说什么？“姨娘的话，天然愚钝，不太明白。”
华露端进茶来，水姨娘刚想张开的嘴又合上了，接过茶来，慢慢的啜了一口。华露放下茶就转身出去了，她知道她们有话说。
直到华露的身影消失不见，水姨娘这才接着说道：“你大舅妈为人沉稳刚毅，二舅妈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真是极好的搭配，也不知大老天爷怎么想的，这么为天府着想，真是天府的福气。”
天然心头一震，从两位舅妈进门水姨娘和她们并未见过面，但是却能如此准确的说出她们的性格，仿如亲见，难道她们之前就认识吗？
“水姨娘怎么知道的？你认识我两位舅妈？”天然的神色慢慢的严肃起来，她看着水姨娘的眼神也变得微微的犀利，天然摸不透水姨娘，她就像一团雾，你伸手去抓，什么都抓不到，但是你站的远远的，她就迷迷蒙蒙在那里，让你心里不上不下，难受得要命。
“我未出阁时，曾经听说过她们的大名，我有一个亲人，曾经在她们的手下吃过大亏，差点命丧黄泉，若不是被好心人扶持了一把，只怕早已经变成一捧黄土了。”水姨娘轻轻柔柔的说道，似乎这件事情就是和她无关的一件事情，随便拿出来说嘴而已。
天然眉头皱的紧紧地，端起茶来轻轻地抿了一口，入口微苦，吞下肚后，口中方回味着丝丝甘甜。
“水姨娘的朋友还真是可怜，不过一面之词不足以为信。”天然就事论事，声音中带着丝丝玩味。
“二小姐就当我随便说说，您听过就忘记了吧。这么多年了，她早已经不记恨了，她现在过得很幸福，有疼她的丈夫，孝顺的女儿，前尘往事已经不重要了。”水姨娘嘴角弯弯，眼睛莹亮，居然有幸福的味道在里面。
天然身体微僵，双手攥的紧紧地，良久才说道：“水姨娘这是什么意思？”
水姨娘摇摇头，淡淡的一笑，“婢妾只是想报答二小姐的救命之恩，让你多些防备也是好的，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是吗？”
“水姨娘还欠我一件事情没有解释，不知道今日天然能否得到答案？”天然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当你的对手令你琢磨不透的时候，千万不要自乱阵脚。
水姨娘微垂臻首，淡淡的一笑：“二小姐，今天我不会给你答案的，但是我相信不久你就会知道答案了。”
天然猛的抬起头来，水姨娘居然知道她想问关于她娘嫁妆的问题，她一直很想知道，水姨娘怎么会知道她娘的嫁妆里有些什么东西，显然今天不会知道答案了。
“二小姐，我想求您一件事情。”水姨娘看着天然，眼神澄净，宛如一汪碧莹莹的池水，一眼见底。
天然想要拒绝，但是她的嘴巴已经自动张开了，“什么事情？”
“我想，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二小姐能帮我个忙，让我今天去晚宴上侍候。”水姨娘看着天然坚定地说道，“如果二小姐不帮忙，我也会想办法去的。”
水姨娘这么坚定的态度反倒令天然有些吃惊，虽然她早就有这个打算，但是水姨娘亲口提出来还是让天然吓了一跳，她不会有什么企图吧？
“姨娘为什么要去？”天然此时反倒令静下来，静静的问道，声音不急也不慢，还带着丝丝甘甜的味道。
“我只是想看看我朋友口中的那两人到底生的怎生模样，仅此而已。”水姨娘浅浅的一笑，站起身来，看着天然又说道：“想必二小姐也不会轻易的受制于人，不是吗？”
天然的眼睛眯了起来，水姨娘猜对了！她确实不会因为天府的人告诉了她路侧妃和皇商路家的关系，就会依仗着她们，有求于她们，然后被她们死死地攥在手心里，她绝对不会这样做！
水姨娘知道的真不少啊！天然冷笑一声：“水姨娘，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你知道的事情还真多。你既然知道我不喜欢受制于人，又对我提出这种条件，岂不是可笑？”
“二小姐，不管你想不相信，我不会伤害你。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伤害你。”水姨娘慢慢地垂下头，声音变得低低的，神色有丝哀伤，让天然的心揪得紧紧的。
天然没有回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信或者不信，都不是最好的答案，而那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天然突然不想去探究了，她有些怕。
“我先告退了，我在天水轩等二小姐的消息，我相信，二小姐一定会满足我的希望的。”水姨娘轻点一下头，掀开竹帘走了出去，迎着阳光，一颗璀璨的泪珠缓缓落下。
天然跌坐在炕上，一时有些失神，这个水姨娘她究竟要做什么？自己要不要答应她的条件？而她，真的没有恶意吗？她说的话又有几分真的？两位舅妈真是她所说的那种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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