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了解到，你跟随吴海教授学习的后期，主要研究方向是程控数字交换机技术，为什么在你的计划里却把精力放在纵横制交换机上，买东西都有买新不买旧的说法，难道是国内缺乏足够的环境？”
小高沉吟一下，答道，“目前来说，搞程控数字交换机的性价比不高，最起码在国内而言不高，我国电力还没能普及，更不要说电话通信。未来几十年国内的首要任务还是普及有线电话，不管是私人还是公共电话网络，需求的还是纵横制交换机技术。”
他也有自己的考虑，分析自己求职失败的主要原因，很大部分还是想得太美好，搞技术的和做生意的脑回路不一样，看待问题的出发点和侧重点也不一样，所以这次舍新取旧未尝不是向现实妥协。
“谨慎不是坏事，但太谨慎了反而容易失去先机。”周扬考虑的重点不是在数字程控交换机和纵横布线交换机二者间优中选优，他考虑的是交换机技术在计算机普及时代的广泛应用。
问题是距离个人计算机普及还需要一段时间，他不晓得自己的预测能不能说动小高，大凡搞技术的都很自信，技术越高越自信，在专业领域通常是不屑于和外行争辩，大多数时候都会拿鼻孔看人。
可他更知道，新型电子行业技术有别于传统机械工业技术，技术壁垒虽然存在，但远没有后者那样难以攻破。
如果说掌握了发动机制造图纸参数和工序距离制造出能量产的成品机器有十万八千里之遥，那么掌握尖端数字交换机技术的原理和构造距离量产则要简单得多，这是一个难得的，在国内基础薄弱的前提下可以弯道超车的机会，甚至一举站到行业食物链顶端也不是不可能。
小高听了他的话有些迟疑，搞不懂到底什么意思。
周扬解释道，“别想那么多，我手里的生意多则多矣，但少有技术含量高的，权且把我当土包子暴发户来看，本质上我还是暴富的生意人，需要个撑门面的。”
又自嘲的笑笑，拄着椅子坐起来说道，“就当我是为了情怀，情怀这东西在资本家眼里不值钱，我就是资本家，但在我这最不值钱的就是钱。”
小高愣住了，董齐笑骂道，“你这个憨货，还不谢谢周先生？”
周扬也玩味的打量着小高，成就感满满，重生到现在，他总算能真正意义上大干一场了。
小高憋红了脸，吞吞吐吐的说道，“周先生，我高成梁这一百多斤就交给您了。”
口号喊得很有气势，周扬知道自己真的是捡到宝了，占到了大便宜。
像这种掌握关键技术的行业小牛，都不用放到二十一世纪，再过十年人家就有了和资本叫板谈条件的底气，像小高这样稀里糊涂的半卖半送，想都不要想。
“你呢，也先不要着急，搞技术研究和吆喝摆摊还不一样，这里边涉及到的鸡毛蒜皮还多着。我觉得现在最主要的是把骨架搭起来，你的同学师长，行业里的朋友都可以联系一下，一个好汉三个帮嘛，你能当上多大的领导就看你能拉来多少人。
管理呢，我肯定是要另外派人的，不是信不住你，人的精力有限，你们就负责专心搞研究，后勤问题交给我，我保证不插手任何技术细节，但大方向上我有决定权。
不谈待遇的老板都是流氓，我是这么想的，首先我敢保证你们这些人一定是国内同行业基本工资最高的，骨架搭起来之后，你们也独立于我手底下的其他生意，直接对我负责就行，干股分红的问题我仔细想想，之后让王大状把合同给你送过去。”
这份合同他要谨慎点，不能放任半吊子的韩芳胡来。
韩芳虽然是个好助理好帮手，但还不够狠，太过妇人之仁，兴许心一软再留下隐患。
但凡有一点漏洞，以后涉及到专利问题争论不休就太伤感情了。
一定要让王大状好好推敲，争取做出旗下高科技行业的合同样板来。
尤其是往后法律越来越健全，国内跟国际接轨之后，这样的糊涂账更有的算。
现在大意一点，以后就都是麻烦。
全世界的情况都如此，当老板和研发人员产生专利纠纷时，仇富和尊重人才等因素综合到一块，舆情往往都对老板不利。
同情弱者是人类的基本情感，跟年龄性别肤色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小高问道，“方便问一下，周先生打算在这个项目上投入多少资金嘛？”
周扬笑着说，“你的意思呢？”
“前期八十万是少不了的，我说的是美金。”小高心里有点忐忑。
果然他看见不管是周扬还是董齐都皱眉阴沉着脸。
“实在不行，五十万是底线，一套二手的调试仪器，国际市场上都要十万美金，再少了就影响工作进度，您要是还嫌多，大不了我的工资......”
小高本来想霸气的挥挥手说不要了，可思前想后觉得不妥，又嗫嚅道，“大不了我第一年的工资先压着，啥时候出成果啥时候算。”
“你个熊货，一辈子也就是个科研狗技术汪的苦命。”周扬苦笑着抚额，没好气的骂道，“也太没有追求了，五十万美金能干个屁，连一套最先进的塑料模具冲压生产线都买不到，科研是个长期投入的行业，我给你交个底，前期我计划每年投资一千万美金，考虑到汇率物价和研究进展，投资会有上浮。”
“你说真的？”小高差点激动地跳起来，接着兴奋的喋喋不休，“太多了，太多了，这可是美金，一千万呦！”
“周先生，谢谢您，真的！”小高平复了心情之后，认真地说道。
“别，用不着谢我，老董才是你的金主，我手里的外汇主要还是董老板赚来的。”周扬笑着说道。
小高惊讶的看向董齐，对方摆摆手，笑道，“往后都是自己人了，不用客套，有用得着的地方打声招呼就成。”
周扬又说道，“还有就是选址的问题，魔都是你的老巢，京城离大伙近，你看你想选在哪？”
小高想了想说，“要不就在深城吧，离港岛近，数字交换机在国内的市场还很小，主要还是面向国外，再者深城的气氛也更活跃点。”
周扬说，“也行，以后你手里那摊子的发展方向就两句话，必须要记住，知识改变思维习惯，科技引领生活方式。”
小高一愣，仔细琢磨周扬话里的意思，他不相信周扬只是有感而发，应该是意有所指。他恍然大悟，恐怕最主要的还是后半句，说到底科技创新要回归到应用上，大老板应该是在给以后的工作研究方向定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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