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鲁番勇士连续五日的疯狂进攻，令整个嘉峪关都时刻处于最紧张的状态，连陈九畴这名文臣都甲不离身，刀不离手。
服了！
芮鲲鹏是真的服了！
心服口服！
陈九畴此次带来守关的五千士卒五日血战已经锐减了三分之二，仅余不足两千余人。
但他们却至少击杀了六千余名吐鲁番勇士，那些可是悍不畏死的疯狂野兽啊！
芮鲲鹏自问自己执掌的那支民兵卫军虽然悍勇，却根本难以给其造成这么大的重创！
因此今日他早早地带着自己组建的三千卫队登上了城头，当陈九畴疑惑地看向他时，芮鲲鹏恭敬地解释道：“五日鏖战下来将士们身心疲惫，末将请求率军换防几日，大人您且去休息吧！”
他从陈九畴布满血丝的双眼中看到了欣慰，但陈九畴却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协防可以，换防不成！他们毕竟只是百姓，没有经过正规训练，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无妨！算算日子，援军两日之内必定到达！”
陈九畴略显疲惫地捶了捶腰，随后离去检查防御工事去了。
芮鲲鹏心悦诚服地对着他的背影行了一礼，对自己先前无礼的行为感到羞愧！
文臣尚且敢战，武将岂能退缩？
在芮鲲鹏的带领下，无数肃州城的民夫青壮前来构筑防御工事，轮流在各门防守，让将士趁此机会好好休息片刻。
而高墙之下，满速儿指挥着吐鲁番勇士大肆地砍伐附近的树木搭建云梯，以及制造简陋的木质盾牌。
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批明军战力的确强悍！
但吐鲁番勇士从不轻易退却，越是强悍的敌人，就越是能激他们的凶性！
圣主的信徒，绝对不能退缩！
这一次，也是一样！
眼前这座他们曾经踏平过无数次的隘口，绝对不能成为阻拦吐鲁番勇士前进的障碍！
就要要撤退，那也必须进行最后一次疯狂的进攻，至少重创眼前这支明军！
与明军交战多年，满速儿当然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货色！
与其将其称之为“军人”，不如称呼他们为“两脚羊”更加贴切！
羸弱不堪，毫无血性！
但眼前这支明军绝对不是两脚羊，而是择人欲噬的猛虎！
他们定然是明廷倾举国之力培养的精锐之师，定然如此！
想通了这个“关键”问题，满速儿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输给明廷的王牌战师并不丢人，谁让大明富庶呢？
即便把一头猪武装到了牙齿，那它也是一头战力堪比野猪的猪，能够轻易将人撕碎！
是日深夜，吐鲁番大军趁夜色发动了强攻，顿时之间杀声震天！
好在陈九畴并未松懈，时刻准备迎敌，才未被杀个措手不及。
五日血战，士卒们要说不怕，那是装的！
毕竟昨日还在跟自己吹牛打诨的同袍转眼间就战死在了自己身边，成为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这座残酷而又绝望的现实足以击溃很多人的心理防线。
但好在他们有陈九畴，这位文人出身的将军！
自大战日起，陈九畴不像其余高官那般躲在高墙之后，甚至躲在城堡之中！
他一人一刀，始终屹立于城墙之上，高声指挥着将士们作战！
敌军暂退，他便急忙前去巡视城墙，查漏补缺，完毕之后便去探访受伤的将士，温和的笑容与切身的关怀，令很多士卒忍不住红了眼眶。
当蛮夷的号角声响起之时，大明将士总能够在城墙之上看见那道消瘦的身影，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他始终屹立于此！
此刻，蛮夷的号角声又响，并且更加激烈，更加急促！
这是一种信号！
决战，到了！
陈九畴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仰天高喝道：“封疆之守，应死封疆！”
“我巍巍大明，泱泱华夏，岂容蛮夷欺辱！”
“死战！死战！死战！”
“封疆之守，应死封疆？”
芮鲲鹏闻听此言双眼流下了两行血泪，连手中的霸王枪都险些掉落在地。
他芮氏一族自嘉峪关游击将军芮宁开始，守卫河西百姓数十载，马革裹尸者不计其数，这句话不正是对他们最贴切的描写吗？
“封疆之守，应死封疆！”
“死战！”
“死战！”
“死战！”
吐鲁番勇士有他们的信仰，至高无上的真主！
而此刻嘉峪关上的明军将士也有了他们的信仰，那便是那道举刀高呼的消瘦身影！
如期而至的是密如飞蝗的箭雨，以及一架架靠上城墙的云梯，以及近在咫尺的疯狂嘶吼。
“开炮！”
一道低沉却有力的喝声打消了大明将士心中的恐惧，早已等候将令多时的炮手一把掀开了遮掩灭夷大炮的黑布，露出了它的狰狞面容！
紧接着满速儿以及上万吐鲁番勇士见到了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
数十声震天巨响划破了寂静的深夜，伴随着滚滚浓烟，那夸张到令人心惊的炮口喷射出了海碗般的铁球，落地之时绽放出了一朵朵代表着死亡的毁灭之花！
哭嚎声，惨叫声，还有战马的嘶鸣声......
原本焦灼的战场顿时为之一顿，陈九畴趁机嘶吼道：“放箭！齐射！”
反击的时候到了！
他陈九畴明明携带着灭夷大炮这等神器，却始终藏着不用，装了五日的孙子，等的便是这一刻！
他是文人出身，他始终记得自大汉开始便铭记于华夏子民心中的一句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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