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三楼，封致不需要寻找，径直从两个书架上将《宫律》和《刑律》拿下，递给宴清黎。
这两本书都是薄薄的，于手中掂量下，仿佛没有重量一般。
宴清黎也更确定，自己请他帮忙是正确的选择，握紧书脊，她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多谢封公子！帮了我的大忙，咱们这般就算是两清了。”
封致眉头微微皱了下，没有纠结什么，只又跟她确定了下，“如此便可以？”
宴清黎重重点头，“是，若是没有公子帮忙，我不知要寻到什么时候。”
从一楼到三楼这许多的书，便是每个都打开一下，也需得花至少一天时间。
再者，那日的事情不怪他，他本就无需道歉。
“既如此，我不打扰了。”封致好似只为了此事而来，现下事情解决，他转身离开。
但走出两步后，又停了下来。
宴清黎询问看过去。
封致犹豫了下，“姑娘可能觉得我多管闲事，但我还是想说一句，将这两本书看完花不了多长时间，姑娘可试着看上一看。”
宴清黎的手指从书页上掠过，鼻尖萦绕的是属于书页的沉香，嗓音轻快直爽，“我会的。”
若是这两本书中也没有她需要的内容，那么将其他书再翻一遍也没用。
封致离开后，宴清黎随意靠在书架上开始看。
首先看的自然是《宫律》。
皇宫是缩小版的京城，各种制度甚至要比京城的规矩还要严苛。
这里面有四司、八局、十二监、二十四衙门，每个里面又有大大小小百号人，各有各的职能。
所有人做的所有事情，最终目的都是侍奉着陛下，还有与陛下有关的各位主子。
个个都是顶顶金尊玉贵，马虎不得。
就宴清黎已经看过的短短几页，已看到不下十次诸如杖毙这类的词言。
若是没有足够的能力和背景，进到皇宫中，要么谨言慎行，于刀尖上行走，要么白布一裹，尸骸无影踪。
尤其，今上与太后之间不大对付。
若是不够聪明，卷入到二者的博弈中，结局也只有死路一条，
宴清黎心中隐隐泛凉，手指不由捏紧书页，更加坚定不进宫的想法。
正要翻页，继续往后看的时候，宴清河从一侧书架后探出头，四处张望，“怎就你一人？姓封的呢？”
宴清黎身体一颤，被他吓了一跳。
赵蛮紧随其后，握了根手指粗的木棍，“藏起来了吧，我让你收敛些，来个突袭，你不听。这下好了吧，人听到声音，早早就走了。”
宴清黎看着两人，很是无语。
手指按了按眉头，将书合上。
不经意的某个瞬间，她好像扫到了女官二字，虽然已下意识停住动作，但是书页已然合在一起。
若是寻找刚才那一页，可能需要花些时间。
不过也有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
那边宴清河没有找到人，在她面前停下，“我明明看到你与他一起上来的，他丢下你跑了？呵，懦夫，一点儿担当都没有。”
宴清黎：“……”
她抬眼看过去，眸色凉凉，似笑非笑，“你们在跟踪我？”
宴清河面色一僵，但很快敛去，一幅你在说什么鬼话的理所当然的模样，“我那是担心。一天天早出晚归的，不知道还以为你去会情郎。”
“不过说实话，姐姐你眼光忒差，大好的男儿那么多，你怎就看上了封致那个老学究。”赵蛮说着，理顺自己的衣领，“古板又无趣，跟他站一块儿，只能听他讲这个书，那个书。”
“就他那木头一样的性格，真不知道是怎么进到刑部的。不过那些也不重要，姐姐，你看我如何，看起来怎么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
宴清黎还没有回答，宴清河先一脚踹了过去，“我竟不知你还有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问过爷爷我没？你个逆子。”
“宴清河！本公子跟你说过了，本公子的衣裳是新买的，花了大价钱，不许碰，你赔！”赵蛮不甘示弱地挥着木棍打回去。
“嘁。”宴清河不屑，反而起劲儿地扯他的衣服。
北陆担心她们误伤宴清黎，小心护在她身前。
宴清黎耳朵被吵得慌，这里又是在书架之间，他们每次抬手击打，她都担心会把书架弄倒。
“都给我住手！”
两个幼稚的少年齐齐停住，扭头看过来。
宴清黎深呼吸一下，对着他们露出一个灿烂的假笑，然后一手拽着一个，拖到楼下，“要打在外面打，不许再进去。宴清河，尤其是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出来看书而已。”
说完，她带着北陆要回到楼上，她很想找到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一页。
希望那不是她的错觉……
“等等。”宴清河反过来拽着她的胳膊，赵蛮则是挡在她面前。
“姐姐，大好的时日，怎么能躲在屋中内，看书外边也能看。你若是喜欢这两本书，我买下来送你了。”
宴清河对于他的前半句很赞同，但是后半句就完全不需要了，“用你帮忙，叫两声姐姐就成你的亲姐了？做梦呢。”
赵蛮完全不理会他，两眼炯炯有神盯着宴清黎，“姐？”
宴清黎毫不怀疑，若是他有尾巴，此刻定摇摆不停。
视线移向宴清河，他好像也很期待她应下。
思虑片刻，她软下心，问，“你们想去哪儿？”
“去……”宴清河往四周张望，突然指着左手边，“那儿！”
赵蛮顺着看过去，一眼认出来，“对，就那儿，这里叫兰亭坊，那里叫兰亭阁，一廊相连，还不远。”
宴清黎打量着这两人，眉头微微皱起。
不等她说什么，宴清河拉起她就走，“反正今日，你就跟着我们就好。整日看书，书有什么好看的，当心把自己看傻了。”
赵蛮很赞同，“我一看书就头疼，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的书都烧了。”
宴清黎有种感觉，只要他们在，她就别想安生看书。
所幸，书已经找到，不那么着急，晚些时候看也无妨。
放宽心，她主动跟着两人走。
然而到了长廊处，四人被拦下。
“两位姑娘可以进去，但是这二位公子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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