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瑶华宫时，宴清黎将情况说的七七八八，几乎都告诉霍缙了。
霍缙心中隐约有想法，若是如此，宴上许是还会再发生些波折。
“你回霍府吧。”
宴清黎一怔，“为何，怎突然这么说？”
“霍府更安全，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霍缙甚至想，若是她愿意一直待在霍府就好了。
“可不是没事么，只今日一晚，明日……我明日估计得回家了。”
她也还有事情要去做。
霍缙见不得她露出难过的神情，尤其如现下这般要哭出来一样，他双手投降，“那就再待一晚？”
他会护好她。
一定。
宴清黎瞬时灿烂笑开，眼角没有任何水晕存在，“大人，我也会保护好自己，你莫要担心。”
霍缙舌尖抵住上颚，对于她的变脸无奈又纵容，“你现在是抓住了我的法门，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中啊。”
宴清黎不赞同他的话，纠正道，“只是用了个小小计谋，是兵不厌诈。”
霍缙唇角扬起，满眼都是眼前俏皮的女子，鼻腔出声附和一声，“说得对，宴清黎现在好厉害，佩服佩服，甘拜下风。”
“哪里哪里，碰巧而已。”
他若不怎在意，宴清黎倒觉得没什么，可他郑重其事地开口，她就有些心虚。
“咳。”
一声干咳插进来，朱海站在距离两人有一臂远的地方，一手挡在嘴边，往这边瞥一眼，“二位，陛下有请。”
两人跟着朱海到地方时，偌大的宫殿中只有李政一人。
他站在一副舆图之前。
舆图很大，几乎占据了半面墙。
舆图上不同的地点用不同的颜色勾画出来，其中有很长一段用朱笔反复勾画。
“臣霍缙叩见陛下。”霍缙行礼。
宴清黎垂下眼眸，跟着一同行礼，“属下宴清黎叩见陛下。”
李政未转身，继续盯着舆图，“都起来吧。”
宴清黎起身的时候，悄悄抬眸望了眼李政的背影。
与上次自己独自一人面见陛下不同，上次她的心神像是一根紧绷到随时可能绷断的弦，今日依旧有些紧张，但总体是放松的。
“你们来之前，北夷族五王子阿蛮罕刚离开。”李政转过身来，视线先落在宴清黎身上，而后移向霍缙，“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他面上露出些恶劣的笑意，“他说他找到自己想要的新娘了，宴尚书家中的宴清黎，他希望朕赐婚于他。”
“还说，若朕同意，他可说服他的父汗，再签订百年的停战书。”
北夷族与云朝之间的争斗冲突由来已久。
上一次大规模战役是在百年前，当时霍缙的曾祖父带阵，大获全胜，然后签订了百年的停战书。
至今，百年已要过去。
霍缙面色不变，“北夷族有十位王子，五王子确实得北夷王宠爱，却不是最宠爱的，若以所得赏赐来论，三王子和六王子也属受宠之列。”
“但三王子与六王子关系不错，与这位五王子确实针锋相对，若五王子要签停战书，那两位王子极有可能不顾一切去阻止。结果如何不能轻易判言。”
李政不赞同也不反怼，“继续。”
“这百年虽有停战书，疆域边境依旧会受到北夷骚扰，近两年尤甚，他们嚣张到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掳掠。”霍缙说到这里，话语中带出凛冽杀气。
“所谓的停战书，没有什么作用。”
李政盯着霍缙，神情渐肃，“赵理告诉你的？”
霍缙，“无需他告诉，臣出京抓人有时会经过一些地方，那里有来自疆域的移民，稍作询问就知道了。”
“依霍卿来说，我们要如何做才好？”
霍缙微微扬起下巴，言辞狠厉，“打，他们怕了就不敢了。”
若是任由他们步步试探，得寸进尺，首当其冲的是生活在疆域的人。
一步退步步退，到退无可退的时候就晚了。
他的话音落下后，宫殿内很是安静。
宴清黎甚至能听到宫殿外侍卫巡视的脚步声。
“呵！哈哈哈哈！”李政突然笑出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畅快。
他眼中满是灼热渴盼以及对霍缙所言的赞同，“世安所言与朕所想一样，弹丸之地，有何资格与朕讨价还价！”
从袖中掏出一个折子，他扔向霍缙，“这是前两日赵理让人递来的折子，若是没有这个折子，朕说不定就应下五王子的要求了。”
李政的目光移向安静垂首站立的宴清黎。
她从进来之后就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没有刻意去听他们的对话，也没有明显的抗拒，即便听到他的话，也没有任何慌乱或好奇。
李政轻啧一声，故意道，“宴清黎，你觉得呢？若是朕封你为公主，赐你封邑和黄金万两，你愿不愿意去？”
宴清黎跪地行礼，不管心中如何做想，她回道，“但听陛下指令。”
李政对于这样的回答不意外，玩笑道，“你是可以了，可若朕真的同意，某人要恨死朕了。”
他回看向霍缙。
霍缙已经将折子上的内容看完。
先前他让人给赵理去了一封信，折子上写的正是赵理根据那信上的信息探到的一些东西。
北夷族跟京城中的某些人有联系，他们达成了交易，一方供给金银皮草货物等，一方保证不掺和疆域的事，只当不知。
霍缙的视线移向宴清黎，他明白陛下不会答应五王子的原因了。
之前清黎提醒了他一些事情，他让人去查，顺藤摸瓜，查出来许多以前忽视的东西，一步靠前，步步靠前，所以现下他们能够占领先机。
从陛下的角度来看，清黎算是个人才，若是送去北夷族，可能会成为他们的助力，这是陛下不能允许的。
而从霍缙自己的角度来看，无论是何理由，都不是让他放弃宴清黎的理由。
他也确实会恨死陛下。
然后带着他的人，杀进北夷将人抢回来。
霍缙的眼眸中有晦暗之色积聚翻涌，他克制着将折子合好，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而后拉着宴清黎在李政的面前跪下，“请陛下为我二人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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