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正果的脸色看起来有一点点的疲倦。满嘉知道他的工作时间经常无休无止，有时候有了想法，可以几天都泡在办公室里，身体的倦累在所难免。
外面阳光很好，透过玻璃墙，洒下一大片的光亮。何正果点起一根烟，对着满嘉抱歉的笑了笑。满嘉看看他，似乎已经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了，也就没有再急着发问，而是看着窗外面，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家里的事，还好？”何正果仍然像个体贴的兄长，给满嘉以温暖的关怀。
“嗯，暂时稳定了，后面的事，要慢慢来。”
“那就好。”也没有多说一些安慰的话，何正果一向是寡言的。
“老大，”满嘉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为什么突然要走？因为高总吗？”
何正果吐了一口烟，“有她的原因，但也不完全是。”说着把烟灭了，
“主要还是自己。”
满嘉看着他，有些不解。
“我的心肌炎越来越严重，医生说，如果我再这样积劳下去，猝死的风险会非常大。”何正果耸了耸肩膀，“还怪吓人的。”
满嘉是知道他一直身体状况不好，可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那需要手术么？”
“还没有定。等我办完辞职，就去医院系统治疗一下。其实本来也有停一停的想法的，一直就没有合适的机会。这一次，应该是比较好的时机吧？”
“老大，如果只是因为身体，那也可以先休假——”有些话不方便说的太透，但是满嘉仍然在尽力挽留，何正果笑了笑，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没有再说下去。
“是高总希望你能帮她？”
“她没有说，是我想这么做。也习惯了……”何正果的目光有些空茫。
满嘉看着他，迟疑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老大，有个问题，我还是想问你一下。当初，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再不问，可能就永远不会知道了。”
“你好奇吗？”
“非常。”满嘉也学的把言语简单化，“而且，不止一个人曾经说过，我跟你们当初的某个人有些相像。”
“小飞？”何正果又笑起来，“是有那么一些相似的。这一点，在你面试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了。”
满嘉略有些无奈，“不会因为这个才招的我吧？”
“有点。”慢慢收了笑意，何正果把手插进裤兜，“所以毫无异议的当场就拍板了。这可并不是她职权范围里的事，那天也只是过来看看而已。”
“那——能告诉我这位让我沾了大光的前辈，究竟是哪位高人呢？”满嘉挑了挑眉毛。
“他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何正果的话很平静，表情也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眼睛里似乎没有什么焦点，一片空寂。虽然已经大概知道了这个结果，满嘉还是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才又开口，
“抱歉。”
“没事啊，已经很久了。何况，我也只是半个局外人。”
“那——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小飞啊？小飞是一个单纯的、热情的、对别人总是充满了友善的一个人。我们在同一天进了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寝室，两个人的床挨着，然后都很庆幸，对方也是爱干净的人。”
何正果似乎陷入了回忆，“而小瑾的学校离我们不远，有活动的时候就认识了她。小飞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她了，而我那时候还懵懵懂懂的。小飞不好意思单独去找她，每次都拉我去，而我就傻乎乎的每次都去当电灯泡。”
笑容里慢慢有了一些苦涩，何正果的回忆，显然甜蜜的成分太少，
“快毕业的时候才知道，小瑾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其实小飞应该也猜到了，只是不想戳破美好的肥皂泡。然后本来很美好的感情，就开始了挣扎，我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看着他们两个人痛苦。我以为，事情总能有个解决的办法，就算解决不了，也总会慢慢过去，一切都好起来。我没有想到，小飞会做那么极端的事。”
何正果闭上了眼睛，“他留了邮件给我，拜托我在能力之内好好的照顾小瑾。我感觉不对，赶紧去找他，却已经晚了。”
满嘉似乎能够感觉，何正果内心的那种痛苦。他对高琇瑾的感情，究竟有几分爱情的成分很难说清楚，但是和小飞的友情，却是浓厚而纯粹的，小飞的死似乎是他永远无法释怀的人生伤痛。
“不敢想象高总心里的感受，一定……一定很难熬过那段时间……”
“我不知道……我只希望他们两个能够幸福的，哪怕让我做一辈子的电灯泡都没关系。可是——”
何正果没有再说下去，满嘉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高琇瑾身上总是笼罩着那一股说不清的忧伤感，也有了原因。
“那——你准备替小飞来照顾高总吗？不管她怎么样，是否有回应，都追随到底？”
“不是你说的那么伟大，我也有私心的。”何正果的眼神很坦荡，“只是，我不想给别人压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的。”
满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现在对你来说，挽留应该算是一种障碍吧？”
何正果看看她，“你也差不多该立业了。尽管，这个时机对你来说不太好，但是也算是个机会。我相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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