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时候, 病假终于余额不足，班主任特意打来电话通知期中考试的事情。
他们班的这位年级第一名，平时身体不好，上几天课便要在家休息一阵。即便如此，他在病中仍不忘坚持自学，认真完成每日作业。
每到考试，便拖着病体前来报到, 风雨不误，十分让班主任感动。
这是他带过最省心省力省钱的一位学生。
每个班里总会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一不留神就会扣去班级分，最终秋后算账, 被扣的分积积攒攒，转眼就从工资卡上拐走几百块钱。
唯独他这个班是特例, 每个月被扣的钱, 都能从年纪第一的身上返现。学校有规定，凡是考试成绩排在前三名的班级, 班主任有不同的奖金。
元舒这张VIP返现券, 是这个班最大的家底。每年发年终奖时，班主任都屡屡脱颖而出，成为最大的赢家。
小金库终于又要来上学, 班主任想想就很激动。
“中午去接你吃饭, 别又跟魏籽去胡吃, 他长了一个铁胃。”郑开元见他只拿着一瓶泡枸杞的水和一支笔出门, 问道, “怎么带这么少的东西？”
元舒刚要回答，听对方不放心地说，“上课不比在家里，脑力劳动消耗热量大，你又是长身体的时候，很容易就饿了。学校里卖的东西不健康，我去给你拿些零食带上。”
“不用。”元舒连忙喊住他，“今天是期中考试，没有时间吃东西，我带瓶水就行了。”
他最近的饭量总算大了一些，课间会觉得饿。郑开元终于不用为他吃得少操心，换成操心不够吃该怎么办。
“车上有几块巧克力，你带去考场吃。这些东西吃起来没有声音，还能补充能量。”郑开元上了车，侧过去身给他系好安全带，“有事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元舒一向喜欢郑开元为这些小事嘘寒问暖，听得笑眯起眼睛，像个猫一样窝在副驾驶。
他从置物架中摸出两袋巧克力，拿在手里，点头道，“知道了，你在公司也别太累。”
他想了想，补充地问，“今天去环世吗？”
“要去一趟，解决一下之前积累的事。”郑开元说，“而且秋叔从他那边挖了几个老牌演员过来，得过去看一眼。”
元舒一听，立马直起身，侧脸对着他，“师父说过了，我们都不能早恋，不然我会告状的。”
二十多岁的郑开元笑道，“不谈，别人都知道，我家里管得严。”
元舒这才靠回椅背，舒心地说，“要听话。”
郑开元忍俊不禁，笑容不减地说，“一定听话，对了，跟你说几件闲事。”
元舒偏过头问道：“什么事？”
“上次拍的广告反响不错，魏叔想找你拍一支洗面奶的广告。”郑开元说，“想接吗？”
“走你那边就行。”元舒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拍广告还挺好玩的。”
郑开元认真地看他一眼，见人没有不喜的神情，才道，“我跟魏叔确定一下时间，等你考完试再说。”
元舒不知想到什么，笑了一声，道，“这是闲事，什么是正事？”
“你中午能多吃几块肉才是正事。”郑开元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腾出来握了握元舒的手腕，“喂了这么多年，还是不长肉，中午多吃点。”
元舒笑着说，“我多努力，争取长一斤。”
因为全校期中考试的缘故，学生大都早去抱佛脚，元舒到学校的时候，门口只剩零零散散几个学生。
元舒下车，回头冲郑开元挥手告别，他背对着阳光，清晨暖融的光线在他身后像光晕一般，让郑开元一阵恍惚。
他忽然记起什么。
似乎是前生这个时节，他去了一趟故城看望父母。经过一所高中时，遇到被小混混欺负的男生。对方瘦瘦弱弱的，畏畏缩缩，但那张脸却干干净净，眸子澄澈，只染了一层晦涩，那抹光还没有完全熄灭。
几乎是立即，郑开元放下车窗，对着几步远的元舒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以前见过你。”
元舒刚要转身，听到这话愣怔一下，既而打趣道，“十三年前吗？”
阳光渐渐浓起来，阴影不堪一击地消散。
“也对。”郑开元会心地笑道，刚才的彷徨一扫而空，“考完试早点出来，我在这边等你。”
“去后门吧，那里离着教学楼近。”
元舒环视一圈，见四下无人，坏笑着走近越野车，一条胳膊闲适地搭在车窗上，另一只手拿出一袋巧克力放进郑开元的衣服口袋中，拍了拍，道，“借给你一些能量，剩下的中午再补充给你。”
装口袋巾的地方突兀地别着一袋巧克力，郑开元抿着下颌扫了一眼，低笑几声，见元舒只剩下背影。他将巧克力拿下来，握在手中，眼神远远地黏在对方身上，大拇指摩挲着温凉的袋子。
元舒刚走到教学楼前的小花坛，就见魏籽一脸欣喜地快步走过来。
“你终于来了。”魏籽掏着耳朵说，“里面全是背书的声音，吵得我头疼。平时不努力，临场能补出来多少真功夫？”
他大言不惭地说，“还不如像我这样，玩得时候痛痛快快地玩，学得时候……”
“也痛痛快快地玩。”元舒说，“别人还有救，你这是直接放弃了。”
他这时才觉得哪里不对劲，魏籽顶着满头红毛转了一圈，像个红灯似的晃得眼疼，“你这头红发是怎么回事？上回魏叔不是让你染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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