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安雅尔公司，感觉整体的气氛都有些凝重。虽然公司资金链断裂的事情只有几个高层之间知道，但在普通员工群体中想要制止流言的传播是根本不可能的。一路上从前台到普通的文员，每个人都是一副步履匆匆的样子，大家很少再有以前那种轻松自如的交谈，加上女士高跟鞋急匆匆的“噔噔”声，显得整个公司安静又压抑。
“安夏哥！”
我一愣，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个声音是谁。果然我一转身，一个娇俏的身影就扑了过来。
我急忙扶住她，避免她真的撞进我怀里。她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我，好像一不小心就能从那双大眼睛里挤出水来。
“安夏哥，”她哭着说，“你终于回来了！”
“文洋，你瘦了好多。”
我看着她，本来就不大的小脸越发显得小了，一个巴掌就能盖住似的，下巴尖尖的，大眼睛深陷进去，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安夏哥，你不知道，你不在国内的这段日子里，公司，公司的情况简直是……我真的受不了了安夏哥……你为什么才回来，你，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文洋，你先别哭，咱们先坐下，坐下慢慢说好吗？”我急忙把她带到一间空着的会议室，避免她突兀的哭声引起员工的注意。但虽然如此，依然有一些人好奇地向我们这边看过来。
文洋软软地靠着我，由着我把她送到会议室的沙发上坐下。我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心里也不是滋味，递给她一包纸巾，轻声说：“擦擦眼泪，跟安夏哥说说，到底怎么了？”
“安夏哥，”文洋把脸埋在手心里，“我，我压力很大，真的……我很想你……”
我坐在她面前，心里有些诧异。文洋给我的一贯印象，虽然很娇柔，但并不至于脆弱到这种程度。
“文洋，你别怕，安夏哥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跟安夏哥说说？”我像哄孩子一样地哄着她。
“不，不能……没什么……安夏哥，你，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有些着急，更多的则是对文洋这种表现的惊讶。虽说公司出现了问题，每个人都很压抑。但她表现得这么脆弱，仅仅是因为公司的资金出了问题吗？
“文洋，你好好跟安夏哥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
文洋惊恐地抬起头来看着我，大眼睛黑白分明，看起来竟然有点神经质。我骤然对上这种眼神，顿时对熟悉的文洋产生一种突如其来的陌生感，本能地往后靠了靠。
“没有的，不是的，安夏哥，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怎么了，你说啊！”
我也有点急了。从见面到现在，文洋几乎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这种状态我在巴黎接到她电话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如果说当时她的惊慌失措是因为公司骤然出了大事，那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天，她还没有从这种打击中缓过神来？难道事情还有什么隐情？
“没事，安夏哥。”文洋忽然低下头，抽出纸巾擦了擦眼泪，“没事的。我只是突然间看到你，太激动了。”
“文洋……”
“我先走了安夏哥，模特公司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咱们改天再见。”
说着，文洋竟然就站了起来，在我反应过来拉住她之前冲出了会议室，高跟鞋的声音“噔噔噔噔”地在空荡的会议室里回响，显得分外急迫。
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短短半个月不见，文洋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大得我都有些认不出这个初见时惊艳的小姑娘了。
“你说文洋？”方芳坐在办公桌后面奇怪地看着我，“那个模特公司的小姑娘吗？”
“是的方总，她曾经参加过咱们安雅尔举办的模特大赛，不过后来因为一些……原因，退赛了。后来大学毕业之后就来到安雅尔公司实习，现在正在模特经纪公司那边做事。”
“我对她有印象，挺活泼开朗的一个小姑娘。不过现在公司里气氛很压抑，很多员工都会心情抑郁，虽然文洋平时性格开朗，但是她比较年轻，刚刚毕业就走进了一家遇到危机的公司，相信她觉得沮丧一些也是正常的。”方芳说。
“不是的，”我皱着眉头思考着怎么对方芳解释文洋怪异的情况，“方总，我觉得她的抑郁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正常员工对企业的感情。好像，就好像她自己遇到了什么压力特别大的事情似的……所以我才问，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又或者模特经纪公司那边要面临什么变化，比如裁员之类的。”
“怎么可能呢？”方芳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先不说安雅尔毕竟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公司，大风大浪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如果一遇到危机就裁员，那以后再怎么管理手下的员工？再说，裁员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要上报给总经理知道才对，怎么可能在苏总不在的情况下随随便便就做出裁员的决定，还没通报给苏总知道呢？”
“的确是这个道理……但是……”
“好了安夏，”方芳说，“我如果是你，就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分心去想模特经纪公司那边一个小姑娘的心路历程，而是把全部心思放在自己妻子打拼多年的公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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