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便于管理, 每间考场只有二十名考生, 一号考场的前几名大都是常客，这几位一面稳住自己的局势, 一面突击进攻，意图夺取前一位的江山。只有零星掉在后面的几个位置算是活动区域, 有人冲上来没坐热几天板凳便被涮下去，竞争尤为激烈。
往常大家只在考场中碰个面，擦过战斗的眼神。考试一过, 便各回各班，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但对于只在考试才准时报到的元舒来说，这几位都是熟脸。
他拿着一只笔轻装上阵, 迈进门时忽然察觉到怪异。
斜前方添来两位生人。
这次不仅考场的位置重新排序, 座次都打乱原有的顺序, 按照倒S型排列, 他的座次在第一列的最后一位。元舒走过去时, 对这两位多留意了一眼。
一个人身处何种环境, 便会沾染上该环境特有的气质。常年混迹街头的人不可能一身书生气, 惯爱溜须拍马的人不会一身正气。
更何况十七八岁的少年, 心事都一笔一划地写在脸上。他们在家时, 接受家长对成绩的耳提面命，在学校, 老师谆谆教导学习的重要性, 就差没把分数当成图腾画在脸上。
这样的环境下, 一进校园, 无需翻阅试卷，便能从他们张扬的脸上、携带的气质上，分辨出成绩如何。
映入眼帘的这位大块头，实在太格格不入了些。这人生得像魏籽口中的托尼，营养还未供给大脑，四肢横刀拦路，全截胡给自己供养。臂膀上的肌肉营养过剩，结块似的堆垒着。大块又结实的肉拥簇在一起，将脑袋比小了一号。
这人的肝火极旺，烧得脸上冒出不少痘。他将两条胳膊横搭在桌面上，把桌子包饶得像个小菜板，下面的腿窝在书桌下面伸展不开，不耐烦地晃了半天，小号的脑袋左右转了两下，好像一开口就能喷出一串火星。
但一号考场向来极为安静，压得火星灭了几点，这人憋了半响，最后索性开辟新天地，一条腿霸占一边的走廊。
元舒见到这人，总觉得有个极为贴切的词，躲在嘴边不肯出来，直到看到另一位生脸，他才恍然大悟，这人实打实得是给人当抢的好料。
这人倒不是肝火旺，整个人虚得不剩几口元气。但他的长相颇受小姑娘的喜欢，五官往脸上一凑，生出来一股谦谦君子的风范。只是眼里带着一抹阴翳，若是再多看几眼，便觉得有些生寒。
元舒却只觉得他有病。
他忽然想起曾经在二号考场门前见过对方。二号里经常有人过来串门，算不上什么稀罕事。
这时，监考老师带着试卷走上讲台，趁着他转过身在黑板上写科目的功夫，前面的大块突然转过身，上身带桌横跨过走廊，直奔元舒眼前，挤眉弄眼道，“兄弟，一会儿意思意思啊。”
元舒的脸色未变，明知故问地说，“什么意思啊？”
“就是意思意思啊！”大块头恨铁不成钢地拔高声音，“就是那个意思啊！”
“什么意思！”监考老师回过神，甩出胳膊，粉笔中正对方的脑门，“你站起来给我说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大块头垂下头，趴在桌子上说，“问他借手纸，有点去洗手间的意思。”
监考老师瞪他一眼，把试卷发下去。一号考场向来清闲，他抽中后还没来得及欢欣鼓舞，竟然发现考生名单里有校霸贾大川的名字。
这可真是天下红雨了。
半个小时，他几乎没做别的，严阵以待地盯住贾大川，生怕对方意思意思，把第一名给忽悠走了。好在传说中身弱志坚的第一名严守防线，不给校霸一丝可趁之机，才让监考老师放松地眨眼，舒活一下绷紧僵硬的肩膀。
就在他低头拧水杯的时候，一个手滑，杯盖滚落到地上。他在捡起来之前，目含霹雳似的扫了一圈，见重点关注对象已经趴桌熟睡，这才弯腰去捡。
正在这时，旁边那位生脸悄悄地用笔尖戳了一下贾大川，对方条件反射地直起身，一把拍向前座的人。那人受惊地抬头看了一眼讲台，咬着嘴唇把写满答案的试卷卷起来，伸到肩膀处。
贾大川一把抓过试卷，同时将自己的空白卷子扔了过去。
早已做完题，托腮打瞌睡的元舒，懒散地投去一眼。他皱着眉，看着被抄试卷的人有些眼熟。
现在的少年都是身形抽高的时候，大都瘦得像根竹子，但却含着一股生长的劲头。但这个人的背影多了几分柔弱，身高也矮一些，宽松的校服勾出两个巴掌宽的腰线。
这个人交换试卷时侧了一下脸，样貌有些不辨雌雄。他常低垂着头，脖颈稍有些前倾，因为不常与人直视，眼神躲躲闪闪，约莫胆子没有贾大川的头大。
元舒想到魏籽在海边玩时，曾提起来一个叫“小水母”的人。
他屈指轻轻地点了点桌面，看了一眼腕表，耳边响起考试结束前十五分钟的响铃。元舒顾不上考场里的情形，把试卷和草稿纸收拾一番，起身去交卷。
郑开元大都会提前十几分钟在校门口等自己，他算了算时间，这时出去应该正好能碰上来人。
走到贾大川身边时，他听对方“嗤”了一声，还未等话说出口，就见监考老师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准备开口教训一顿。
贾大川见形势不好，低头又趴回桌面上。
元舒睨了一眼，见他的口型不像是什么好话。但他急着去找郑开元，交上卷便走出去。
监考老师拿着试卷欣赏了半天，在心里直赞叹，“看看这一手字，大气！这个卷面，整洁！这是哪家的父母祖上积德，生了这么一个宝贝。”
这次的考场离着后门比较远，元舒想给郑开元打电话让他到前门时，才发现手机的电量不足，屏幕闪烁几下便黑屏。
他想了想，打算抄近路，从绿化林中直接穿过去。考试时写了一手心的汗，元舒去洗手耽误了一些功夫，走到小树林时，隐隐听见几道声音。
他放轻手脚，敛住呼吸，慢慢踱过去，发现正是考场上作弊的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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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不住了。。明天补上。。
大家贴秋膘快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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